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三部

第三章~鬥牛~

星期天的午後。我正緊盯著眼前的這名男子。

一抹嘲弄的微笑…就這麼大辣辣地浮現在男子的嘴角。他像是有恃無恐般，緩緩地向我踏出一步。我則是小心謹慎地站在原地，注意他那可能造成我敗北的一舉一動。

男子將自己的身體微微向右傾斜，側對著我，還故意將剛剛藏在腰際後方的右手伸了出來，假裝正在活動筋骨。現在的他，臉上的笑容又稍稍變大了些，而那隻慣用的左手，依然保持在一種規律地拍動，似乎完全就不把我的強力防守放在眼裡，擺明了就是一副『目中無人』！

試探性地，我移動著自己腳步，悄悄地往前移動。男子卻只是對我搖了搖頭，然後往自己的後方退了一步。由他目前保持的姿勢看來，他的一切防守簡直就是毫無破綻，固若金湯。我的心中雖然已是千思百轉，最後仍是無計可施，只得再次輕滑步伐，以退無進，等待著他會露出絲毫破綻，讓我能夠有機可乘。

可恨的是他那雙眼眸閃爍出的精鍊光芒！就像是早已就看穿了我的所有企圖！他只是隨便地向前跨出一步，就立刻補足了我刻意拉開來的些微差距，讓雙方依舊保持在一定的距離之中。

他真的是有夠難纏！而且也夠有自信！也難怪一開始他就先說了要讓我『三分』，還說這是為了彌補我們兩人在實力上的差距。伸手推了推掛在鼻子上的眼鏡，我裝作不經意地再次前進。男子目空一切，毫不在乎地輕易後退。我只要進了兩步，他就馬上連退兩步，我若是向後倒退三步，他就迅速向前補足三步，我的計算總是被他一一破解，兩個人就像是在籃球場上跳著恰恰。我進他退，我退他進，他的表情從容愉悅，輕鬆自在。而我卻早已汗濕衣裳，只差沒有被他氣得火冒三丈！然而束手無策的我…仍是無法打破眼前的這份僵局。

難道我真的只能坐以待斃？就這麼將勝利拱手讓人？我開始有些想要隨便地結束這場籃球競技了。

可我心念一轉！不行！怎能就此讓他看扁？好歹我也已經投進兩球！若是加上他之前承諾過的，要免費送我三分…那麼現在比數也『可以』算是五比四了，雖然這樣似乎有些滅了自己威風，不過兵不厭詐！我只要再好好地投進一球，那麼這場球賽，我也算是『贏了』！

但是雖然他讓了我足足有三分之多，可是眼前的局勢對我來說，仍是『大大不利』！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籃球還是掌握在吳連手中，而是我那不愛運動的身體，早已負荷不了這太過激烈的運動！

冷眼看著吳連手中的籃球被他耍得花招百出。一會兒是在跨下運球，一下子又是在雙手交替飛舞。我勉強自己再次靜下心來，免得被他搞得失了神，而疏漏了那該有的一切防備。

如果依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，若是強取…我的速度一定是趕不上吳連飄忽不定的腳程，可是若是一直保持目前的現狀…我又還能有什麼作為？就在我極力思考究竟該要如何有所突破？說時遲！那時快！吳連的雙腳瞬間停在三分線外，他的雙手突然高高舉起，以右手為輔，只見左手腕的關節輕輕一個下壓，我連想要反應的時間都沒有，接著只聽到一聲球體碰觸到籃網的聲音！

『唰』地一聲！沒有打到籃板？看來又是一個『結結實實』的空心球！

「唉！」嘆了口氣，我無奈地轉身跑到籃下，拿起仍在跳動的籃球，然後回過身將球丟出，交還到了吳連手中。

吳連一臉志得意滿，他單手插腰，將籃球夾在腋下：「再進一球！」接著他衝著我比了個手勢：「你就輸了！」

「呵呵！好啦！我知道了啦！真討厭！」洗過球後，我張開雙手，決定不論如何也要守住這最後一次的防守機會。

吳連又開始不斷地運起球來，還向我做出了挑釁的動作。我加快了自己腳步，迅速地靠向他的身邊。

如果再不想辦法克住他的三分線，那麼…我是毫無任何勝算可言了！我又向前跨出一步，試圖貼近吳連的身軀。但是吳連卻微微低下他那壯碩的身體，阻止了我的攔截。這…這可怎麼是好？我用手擦拭著額間的汗水，持續緊迫盯人。

吳連又停在原地，他笑了笑，似乎也瞭解到我對他確實是一籌莫展。他又一次地伸出手掌，比了一根食指，就像是在昭告天下：他手中的這球『勝負以定』！

見他狂妄自大，忍不住地，我也對他展露笑顏，比了根指頭。不過那根不論是由左邊數來，或是從右邊數去，都剛剛好是第三根。

從今天傍晚開始，這已經是第五場一對一的『鬥牛』了。在賽程之間，我們兩人都有在中場稍做休息。不過前面的整整四場競技，也幾乎耗盡了我的體力，連我自創的『天鵝四式』中的其中三招，也早已是絕技盡出。

第一式：『天鵝漫步』！此招是在籃框下無意識地四處遊蕩，等待著籃球不小心地掉進我的手裡，然後再隨意投出。簡單的說…根本就毫無半點的殺傷力！

第二式：『天鵝狂舞』！也就是發了狂似地在籃球場上到處狂奔，但是這招缺點顯而易見！那就是會消耗大量體力，而且重點還在於總是成效不佳。沒辦法！總不能整場都當個木頭人吧？

第三式：『天鵝展翅』！這招絢爛華麗！姿態撩人！首先是將雙手慢慢張開，如同天鵝展開羽翼，然後以芭蕾舞的節奏優雅滑步，接著駐守在籃框下面翩翩起舞。姿勢『一百』！不過從以前到現在，靠著第三式的累積得分…總數是『零』！

可惜的是…光靠著這三招，依然無法阻擋吳連那強大的火力進攻，每每都得靠『第二式』和『第三式』的合併版，雙手亂揮，然後滿場亂跑，來克制他那如同壯熊般的身體衝撞。偏偏我這個人又超不喜歡與人貼身肉搏，只好在一次次地緊要關頭，被吳連捷足先登，輕易得分。

不過現在…我想我也該將從專科裡所自創的畢生絕學，『天鵝四式』中的『最後一式』給使出來了！

我知道吳連的三分球一向神準無比，但是以他那狂妄自大的個性，這最後一球，他鐵定是不會簡單地只用三分球來輕取勝利。吳連一定是會想強行進入禁區，再來使出個強勁勾射。看來我只要堅持守住籃下，那麼就還有一絲反敗為勝的機會！而且我那從來都沒有輕易施展過的『天鵝四式』中的『第四式』，必可輕易地將球給攔截下來！

但…這所謂的『第四式』，卻是個…。

當我還在想著這個招式時，吳連一個轉身，直接突破了我的防線！糟了！我趕緊跟著轉身，迅速回防。

吳連在歷經了四場球賽之後，他依然是衝勁十足，快得如同一陣狂風！好在我離籃框較近，隨即跟上他的腳步。我的雙手一張，但是吳連彎下身體，將他的背部正對著我，隨即又是一個轉身，他又向勝利踏前一步。

並沒有隨著他的動作起舞，因為這樣不但不能挽回頹勢，只有繼續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份。直接移動步伐，我背對籃架，迅速趕在吳連到來之前，看緊眼前這塊區域。

但是吳連的速度更快！他繞過我的右側，籃球在吳連的雙腳間快速運球，我連看都來不及看！只見籃球忽然從吳連的背後彈起！我哩咧？怎麼？那顆籃球還會『瞬間移動』？

將身體一個迴旋，我改為面部向左向，而吳連飄忽不定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！他接住籃球，拍了一下，直接一個彎腰，整個人瞬間向上彈起，兩手一伸…！

是的！就是『現在』！

雙膝一曲，奮力一跳！我的全身跟著吳連一起躍動！

哈哈！現在的一切全都在我的『掌握』之中！吳連將會因為『三點理由』！而失去這個得分的大好機會！

首先第一點：吳連的身高和我差不了多少，但是我早已在之前的幾場比賽裡面，發現了他的彈性沒有我好，因此他彈跳的高度是絕對不可能比我還要高的。而他將輸在自己的…『彈性不足』！

關於第二點：吳連慣用左手，是個左撇子，也習慣由左邊上籃，我早已算準他還是會採取左邊投籃的伎倆。所以這個要命的『習慣』…則是他會輸球的第二個原因！

至於第三點：吳連的三分球確實精準無比！但是他卻放棄了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遠射機會，只想著要強行單刀直入，故意挫挫我的銳氣。因此…他會輸在自己的『自傲與自負』！

而上述的三大重點，將會是他最大的致命傷！也是我逆轉勝的唯一機會！

吳連高舉左手，將籃球置於掌心。右手向下低垂，我的左手向上橫擋。一見機不可失！我的右手趕在他投出之前，快速向下一揮！我跳躍的高度比吳連還高上了五公分！而這短短的距離，已經足夠彌補我們之間在速度上的差距。

籃球飛在空中，脫離了吳連掌握。我的右手碰觸到了籃球，隨即一個使勁！奮力地往下拍擊！

『蓋火鍋』了！

吳連的身體已經開始向下墜落，而我的高度至今仍是在他之上。然而…我的拍擊並沒有讓籃球偏離軌道，反而直直地往吳連的臉上砸了過去！

一個物體跟著籃球掉在地上，也被籃球砸個正著，接著只聽見『哐噹』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！

吳連彎下腰，他用手摀住自己的臉，我則趕緊趨向前去：「吳連！你…你有沒有事？」

吳連伸手阻止我靠近他，我只好先蹲下身，將吳連被籃球給砸爛的眼鏡撿了起來。

我接著再次走到吳連身邊：「吳連！你的眼鏡壞了。對不起！我剛剛…不是故意的。」

吳連這時勉強站起了身：「沒關係！打球難免。不必放在心上！」

他示意我先休息一下，然後走到籃架處坐了下來：「哇！你出手可真不是普通的狠！」

我不好意思地：「我…對不起嘛！人家哪知道籃球會剛好砸到你的臉上？」

吳連沒好氣地：「是喔？你是說籃球還會認主人？」

我被吳連這句話給逗笑了：「對呀！這顆籃球不是你的嗎？他最聽你的話了啦！都不肯好好地跟我『配合』！」

「呵呵！看看你！說得跟真的一樣！」吳連輕揉著他的臉龐，臉上的表情痛得有些猙獰。

我看見他的顴骨處有些紅腫，還帶有一些些小擦痕：「好了啦！那…我們先回去好了。你順便去醫務所擦個藥吧！你的臉有點小擦傷喔。」

吳連揮了揮手：「沒關係！不礙事，休息一下就好。」他站起身，走到球場旁的草皮躺了下來。我也尾隨著他，跟了過去。不過我只是坐在一旁，並沒有躺下。吳連不發一語地直盯著天空瞧，我也沒有多說話，只是把剛剛放在一旁的礦泉水交到吳連手裡。然後打開我自己的那瓶，喝了一點點，就把瓶蓋給蓋了起來。

吳連將自己那瓶打開之後，連灌了好幾口。他一股腦地將瓶中的水給喝個精光，然後依舊躺在草皮上。他轉過頭來：「你的喝完啦？」

「還沒。」我道。

「還要喝嗎？」吳連問。

我直接將瓶蓋再次打開，然後將礦泉水交到吳連手中，吳連又一口氣將水給喝光。接著我們兩人都望著天空，各自發呆。

突然，吳連開口問我：「你…喜歡當兵嗎？」

看了吳連一眼，我道：「也沒什麼喜不喜歡的。以前總是聽人說：『沒當過兵的男生，不是男人！』，我對這句話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。只是我爸爸跟我說過一句話：『一般人能做得到的，我們就不要落人後。』我的同學當初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？花了三十幾萬，免去了兵役。他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辦呢！不過…你看看我現在是在哪裡？你就知道結果啦！」

吳連靜靜地聽我說話，沒有搭腔。於是我繼續道：「其實當兵兩年，有人認為很長，浪費時間！我想這是見仁見智的問題。兩年能賺多少錢呢？兩年又能夠得到什麼樣的經驗？『兩年』說長不長，說短不短，至於其中的利弊得失…大概因人而異吧！不過就像我爸爸說的一樣，別人能做得到的，我就要做到！也許不能鶴立雞群，但也至少別落後其它人太多。而且人的一生之中，你能有多少機會去體驗另外一種生活？去感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過程？」說到這裡，我停了下來，繼續望著天空那片絢爛的晚霞。

過了一會兒，吳連又將頭轉向我：「營長說你不必參加基地前的三千公尺測驗了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我提高了音調。

吳連：「因為你上次昏倒被送到軍醫院的事情，營長已經知道了。他向我詢問過你的情形，我也向營長稍微報告了一下，他覺得你的身體不適合太過劇烈的運動，而且醫生也說你體內的電解質很容易流失，加上又有貧血的問題，並不適合激烈運動。所以這次的基地測驗，五百障礙和三千公尺這兩項，你確定是不必參加了。知道了嗎？」

「喔。」我簡短地回應了一聲。

「另外…。」吳連說到一半，停頓了下來。他將雙手放在頭顱下面枕著。一會兒之後，他又開口道：「你當初…為什麼想要離開衛生連？」

「你是說剛來連上的時候嗎？」我疑惑地：「那時的事情，你不是也知道了？就是我跟一些人在廁所裡發生了衝突，所以我當然想要走呀！是你的話，你還會想繼續待下來嗎？」

「我是說…『後來』。」吳連依然將眼神放在天空上。

「後來？」我被吳連給搞糊塗了。

「你升上士官之後，不是私下有去找過營長談嗎？你說你想要調到別旅去，不想繼續待在連隊裡。」吳連沒有移動身體，只是將眼神移到了我的身上，看著我。

「我…。」被吳連這突如其來地詢問，我給愣得一時之間，竟也不知該如何反應。他直盯著我瞧，想聽聽我的回答。但是我…我卻無法辦法開口告訴他真正的實情。因為…當時…。

是的！在升上士官半個多月時，我確實曾經私下找過營長，說過我想要離開衛生連！當時營長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：『你為什麼想離開衛生連』？

我給營長的理由是：『我不能適應衛生連的生活』。

但是營長聽完之後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。營長告訴我，他讓我升上士官的目的，是為了幫他管理衛生連，不是把一個訓練好的士官，送給別的單位去使用。營長還說，依我目前的狀況看來…我可以的！我可以在衛生連裡過得很好！他還囑咐我有事情可以再去找他談談。別的事都好說，但是除了『調連隊』這件事，他是不會答應的。

現在…吳連會問到這件事情，看來營長一定已經告訴了吳連。那麼…我該如何回答呢？跟他說…我是因為『達哥』的關係…所以才想離開的嗎？

「你不是都已經聽過營長說的了嗎？我想他應該已經把你想知道的答案，也順便告訴你了吧？」我想這個回覆，應該是最好的答案。

「營長說的我當然聽過了。但是…我要知道的…是你『真正』想離開的原因？」吳連的雙眼變得銳利，像是想看穿我的內心。

「我…。」嬌笑地輕搥了吳連的胸膛，我佯裝出笑意：「你很討厭耶！就讓人家保留這個小秘密嘛！幹嘛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咧？真是的！這樣不可以喔！」。

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，而吳連也自動地沒有追問下去。我們沒有再針對這個問題繼續討論，只是兩人靜靜地一坐一臥，待在草皮上，凝視著夕陽。

當太陽漸漸隱沒在遠處的建築物後方，我順手拿起籃球：「走吧！該回連上了。也差不多要用餐囉！」

吳連也爬起身，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：「剛剛的比賽還沒結束呢。」

「可是你的眼鏡破了耶！你看得見嗎？還是不要玩了啦！」我蠻擔心沒了眼鏡的吳連。他要是再繼續打球的話，這樣子是很危險的。

「那麼…就『一球定江山』吧！」吳連：「在罰球線上投球，誰先漏球，就算是輸！然後輸的人負責拿球回連上。如何？」

我想了想：「好吧！」這樣算是最安全的，反正輸了也沒損失。

「那麼我先！」我道。

第一球：吳連投進了，我也進了球。

第二球：吳連又是空心，我是擦板得分。

第三球：我勉強碰到籃框，掉了進去。好險！

接著吳連輕輕地將籃球投出，但是他的力道根本不足，竟然連籃框都沒碰到。

「耶！」我大聲喊叫：「我贏啦！」吳連則是一副捶頭頓足的模樣。

我笑著：「呵呵！好啦！好啦！看在你現在視線不良的情況下，我就勉為其難地幫你拿球好了。」

吳連一臉苦笑：「是喔？謝謝你喔！」

「哈哈！不客氣啦！」我將籃球高高地擲向天空，然後又接入手裡。

「對了！你剛才一直嚷嚷著，你自己創了那什麼『天鵝四式』？」吳連好奇地問。

「對呀！」我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。

吳連：「其中三式我算是領教過了！但是你說的『第四式』…到底是什麼？」

我：「呵呵！唉呦！第四式喔？『第四式』其實…我也不知道耶！」

「啥？你不知道？」吳連張目結舌，語調怪聲怪氣。

我微笑地：「因為直到目前為止…我都沒有『施展』過呀！所以連名字都還沒取呢！你呀！笨喔！」

晚間二十點。

休假的弟兄陸陸續續收假回營，我也和陳班交班了值星。晚點名後，又是一連串冗長的收心操。連上在明天又要回復到繁忙的基地訓練了。解散完畢之後，資淺的學弟們去打掃中山室和走廊，其他較為資深的弟兄，也去刷牙洗臉，準備就寢。

我拿著工作日誌，刻意避開和小曹共處於連辦室內，來到中山室裡，開始抄寫著政令宣導和今天的一切流程。床點的時間轉眼間就到了！我先回到寢室點完名，又報備下去，繼續完成屬於我的工作。很快地，第一班的衛哨已經就位，我的日誌也寫得差不多。起身走到走廊，我點了一根菸，慢慢地吸了一口，然後緩緩吐出。

雖然我佔的職缺並沒有領導加級，不過背值星似乎也漸漸背出了習慣。只要有當週值星班長不在連上時，我就是遞補的唯一人選。想想這樣子一個月下來，我背值星的時間，也不比有領導加級的士官少。但…這是當初為了換取每週能夠休到18：00假與吳連談好的條件之一。至於另外一個條件，就是在一個月內，必須與吳連一起留守一次。

其實這樣倒也不壞，畢竟吳連對我…確實算是『愛護有加』了。陪他一起留守，現在反倒也不覺得是件苦差事。我想起剛來到連隊時，吳連那冷淡的態度和冰冷的眼神，總是讓我懶得去與他有任何接觸，更別說是多做交談。而且在過去的不少日子裡，他也對我時常處處刁難。更何況為了矯正我的『童音』，還三不五時，把我一個人叫到圍牆邊，一對一地做特訓…。

但…或許是我也『老』了吧！我現在已經是連隊裡的老兵了！我不再像過去一樣，對連上的人敬而遠之，甚至還在連隊裡認識了不少好朋友。有：小蝶、阿桂、小柯、阿福、林醫官、康排、副連長、蔣班、還有…。一想到這裡，我的心沈了下去。

或許…也並不是所有的人吧！

我將菸頭捻熄，丟到垃圾桶內，然後回到中山室裡，繼續那未完成的工作。

好不容易將成堆的廢話給拼拼湊湊完畢。拿著工作日誌，我走到衛兵桌前交給衛哨。

我：「吳連睡了嗎？」

「還沒！連長和副連長還在寢室裡聊天。」衛兵道。

我將日誌交到衛兵手中：「那就麻煩你送進去了。」

衛兵點了點頭，他將工作日誌和其它公文整理了一下，接著敲了敲房門，送進了連長室內的小寢室裡。我在一旁無聊地點了最後一根睡前菸。

當內部的門被打開來的時候，我聽見吳連和副連長的交談聲也停了下來。

衛兵：「連長！這是今天要批閱的文件。」

吳連的聲音從寢室內傳出：「放那邊就好。對了！順便去找曹班，把連上的人員清冊幫我拿進來。我要看一下！」

衛兵：「是。」

衛兵離開連長室時，並沒有將木門給關上。獨自一個人，我站在走廊上面，看著今天頒佈的口令，還有明天的一些操課流程表。

突然！我聽見了副連長對著吳連道：「咦！對了！你明天什麼時候要出去配眼鏡？」

吳連：「明天中午如果有空的話再說吧。如果有事的話，那也只有改天了。」

副連長咯咯地笑個不停：「我倒是很少看見你沒戴眼鏡喔！」

吳連：「怎麼？很難看嗎？」

副連長：「是不會啦！只是…看起來更加兇惡罷了。對了！你的眼鏡是怎麼破的？」

吳連：「今天打球的時候，不小心掉到地上。」

副連長好奇地：「哦？是誰這麼大膽？竟然敢在太歲爺的頭上動土？而且還在關公面前甩大刀？」

吳連冷冷地：「你也管太多了吧！不覺得無聊嗎？」

副連長不改一貫地嘻皮笑臉：「好啦！算我沒問。反正…你的眼鏡根本就沒有度數，只是帶好看的。那…最後球賽誰輸？誰贏？」

吳連不耐煩地：「你說呢？」

副連長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心有餘悸：「想也知道，對方一定是被慘電！」

吳連輕鬆地：「那…『還用』說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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