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三部

第五章~掌心~

今晚的課程是我最討厭的槍枝保養。

連上的所有人員全都聚在中山室和走廊附近。他們每個人的手上，都拿著幾塊裁成一公分平方的白色紗布，和一根長長的通槍條。許班正站在講台前面，對著幾位新進弟兄講解槍枝究竟應該如何正確地拆解，而其它較為資深的人員，則是坐落在四周，努力地清刷著連上那些老舊槍枝的槍管。

一個人，我坐在中山室的大門口外，手裡拿了一片浸有少許機油的紗布，穿過了通槍條後，用力地在槍管之中來回地抽動著。但是我的心裡，卻仍在想著今天下午，連隊接受基地測驗的成果。

今天一大早，總部的測考官們就來到了營區裡。他們與營長和吳連打了招呼之後，便交由小蝶先行帶領到營站附設的親園裡稍做休息。中午休息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，測考官再次回到連隊的集合場上，他們清點完所有必須參加受測的人員名單，接著連隊才由吳連帶著全副武裝的弟兄們，一起來到營部正前方的那塊大草皮上。

在途中，我偷偷地打量過吳連那張嚴峻的臉龐。今天他的臉色看起來比起以往多了分凝重與嚴肅。我在心裡反倒覺得『受測』這件事情，對他來說…『真的』有那麼重要嗎？

吳連不過是簽三年半的自願役軍官，說實在的，基地成績對他以後的軍旅生涯一點影響都沒有！因為再過一年多左右，他還不是一樣會領到一張和我們這些義務役相同的白紙。唯一不同的…大概只有上面的照片和職稱稍有差異罷了。

隊伍很快拉到大草皮前，大家也開始準備接受各項測驗。今天的受測項目一共有六大項。分別是：手榴彈投擲、五百障礙、三千公尺、緊接著的是仰臥起坐、扶地挺身和最後的項目『拉單槓』。而行程安排的第一項則是手榴彈投擲。

午後的風向還不錯，太陽也並不算大，所以全連的成績，比起前幾次的事前訓練所得到的結果要好得多。連我這個臂力不強的人，都投了將近有三十九公尺之遠。當時我對自己的成績也感到十分詫異！因為以前我不是老投偏彈，不然就是很難突破『二』這個可怕的魔術數字。

我想或許因為今天是正式受測吧！我可是卯足了全力，奮力地向前一擲！當成績宣布的當下，我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，對著吳連比了個勝利的手勢。而吳連那張黝黑的臉龐，也難得地對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等到吳連上場時，他丟出了超過五十五公尺的距離，那時我才發現到我們兩人之間，在實力上的差距…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。

緊接著的是和時間賽跑的三千公尺和五百障礙。由於營長事前就已經交代過我不必參加這兩項，所以我也樂得輕鬆地坐在大操場旁，替其他受測的人員加油打氣。全連的人也都不負吳連的期望，在規定的十五分鐘之內全部都跑回到終點。這個項目對連上來說，可是破了有始以來的紀錄！當然！那也是因為事先就把我們幾位『老弱殘兵』給先踢出了名單之後，才會有可能得到的結果啦！

不過我還記得當測考官看見出列站成一整排的病號時，他們還被這個『大陣仗』給嚇了一大跳！尤其是大夥一個個拿出那一張張去軍醫院開出來的診斷證明時，就連站在一旁的營長都忍不住地搖了搖頭。我想…他大概是從來都沒有想到，自己的麾下竟然躲藏著這麼多的『未爆彈』！只要其中一個稍有閃失！保證他將會有開不完的檢討會，就連肩上的梅花，都隨時可能會飛掉一朵。

很快地，輪到最後的三項測驗了。這三項受測項目，也讓我體能不佳的弱點，完全在大家的面前暴露無遺。

我在仰臥起坐方面，做了超過二十五下時，就決心幻化為最擅長的變形蟲型態，以那可悲地不規則蠕動，勉強地達到了要求的及格邊緣。而扶地挺身那方面就真的是讓我叫苦連天了！連一般規定的四十下都還不到，我就無條件投降，死皮賴臉地躺在椰子床墊上，佯裝失去神智般，對吳連口中所發出來的加油聲充耳不聞。想當然爾地，這一項我又讓連上扣了好大一分！

最後輪到的『單槓』…才真的是有得瞧呢！

走到單槓下面，抬頭看著這個令我頭痛的科目，我轉過頭去，先是對著監考官微微一笑，希望他能手下留情，讓我順利過關。當我一聽聞口令，瞬間兩腳一蹬，雙手上槓。趁著全身的彈性尚未消失之前，我快速地向上拉了兩下，接著又順勢連拉了一下。但是頭兩次在規定裡面，是沒有計分的。正確的方式應該是上槓之後，等到身體達到完全靜止，才能開始計算次數。而這也是我後來受測完畢才知道的！只能怪自己之前沒有先找康排問個清楚，當時真的是有夠倒楣，簡直就是白白浪費了力氣。

而當時我才拉了剛剛那幾下，我就覺得自己的手臂裡頭，好像有上萬隻簍蟻在血管中不停地攀爬。一股麻麻地刺痛感，像是電流般貫穿了我的兩隻手臂，手腕的力量也在硬撐之下，不斷地慢慢流失。閉上眼睛，我勉強自己用腰力向上挺起，但…可惜的是好不容易才挨到半途，我又垂落了下來。

唉！難道我真的不能夠破『三』嗎？

用著眼角餘光，我偷偷地瞄著測考官。他正站在我的旁邊，臉上的表情似乎饒負興味地望著我。於是我只好衝著他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，而測考官臉上的線條，也起了微微地變化。他伸出手來，對我比出了一根指頭。

自然而然地，我對他露齒一笑。

天可憐見！這個諂媚的淫笑，又不知要花費我多少力氣？而測考官還是保持著笑意，又再次對著我舉了一次手指。

嗯？那…那是什麼意思？啊！對了！難道…？

突然間！我像是頓悟了什麼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然後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，使勁向上一拉！我的下巴微微向前一傾，恰巧超過了單槓的上緣，然後才趕緊縮了回來，免得成為第一位因為拉單槓而被吊死的可憐軍魂。順著姿勢，我將握在單槓上面的雙手輕輕放開，雙膝微彎，順利地踏回到鋪滿細沙的訓練場上。

測考官對著我點了點頭：「可以了！下去吧。」

站在一旁，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向測考官詢問自己的成績。

測考官像是看出了我的靦腆，他對著我小聲地：「放心吧！你及格了！」

聽見了我『要』的成績，我高興地對著測考官拋了個媚眼，然後才興高采烈地回到隊伍之中。

吳連這時走來我的身邊：「你又給我搞砸了！」

「哪有？」揚起頭，我可神氣得咧！

吳連：「我一直在注意你的成績。你剛剛只拉到兩下而已吧？前兩下是不能算數的。更何況及格的成績規定是『六下』！」

「對！嚴格算起來…我只拉了兩下。」我用鼻孔直對著吳連：「不過我還是及格囉！不信的話？你等一下可以去看看成績，就可一目了然啦。」

吳連一臉存疑：「怎麼可能？」

我正想解釋時，王班走到了我們的身邊：「吳連！換軍官接受測驗了！」

吳連用著毛茸茸地手背，敲了敲我的頭：「等一下再說吧！」

「李班！你還沒擦完喔？唉呦！你那個動作…很猥褻耶！」小蝶從中山室的大門裡走了出來，他將我從回想下午的思緒當中，給拉了回來。

「什麼『猥褻』？你在亂講什麼？」不理小蝶的訕笑，我繼續擦拭著槍枝。

小蝶卻喊住了我：「李班！不對啦！我來教你。」他一把將我的槍給奪了過去：「你看！正確的擦槍方式…應該是要這樣子的喔！」

「來！你看到了嗎？槍枝是這麼『直挺挺』地！又是這麼地『硬梆梆』！『這』…可是我們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寶耶！瞧瞧你！那麼用力？要是把『它』給擦破了皮，那還得了？」小蝶語氣曖昧地靠到我的身旁，坐了下來。

「來！來！來！就由妹子我來好好地教教您正確地『擦槍方式』囉！」小蝶繼續長篇大論道：「首先呢，第一步：你看看！噁！這麼髒的擦槍布，你是要把我們珍愛的『寶貝』給越擦越髒嗎？天啊！真有你的。所以呢！我們要記得隨時都得幫它替換上『新鮮貨』才可以喔！」

小蝶將一片乾淨的紗布穿過通槍條的頂端：「你看！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呀？」

小蝶接著將通槍條上的紗布浸了點機油：「第二步呢，就是插進去之前，要先給它加點『潤滑液』，不然這麼乾澀…它可是會痛的呢。然後嘛…才是這樣…。」小蝶將通槍條輕輕地插入槍管中：「對！要慢！一開始要慢慢地來。然後輕輕地旋轉…務必要讓每個『內壁』都接觸到那『濕答答』地液體，接著再緩緩地向上伸…向上伸…看到了沒呀？」

看的了！我是看到了！不過我看到的是小蝶一臉淫穢的表情。他的眼角瞇成一條線，還給我故意伸出那條長長地舌頭，舔了舔他那片鮮紅的上唇。見他表演得這麼起勁，我還真不好意思去打斷他這一時興起地『即興表演』呢。

「接著呢？咱們要…柔柔地…給它抽出來。記得喔！第一次出來時，還是要『慢』！不然他還是會疼的喔！沒辦法嘛！誰叫我們的這麼『緊』呢？」小蝶笑得淫蕩，他將槍枝向橫擺平，聲音既幽雅又端莊：「我們呀！接著要立刻再換一塊紗布，不過這當然不是用來擦汗的囉！因為畢竟是第一次嘛，總是會特別辛苦。所以換一個新的！乾乾淨淨！再接再厲！順便換個姿勢，不然老是同一個樣子，就算對方再怎麼強悍？終究也是會覺得無趣的喔！」小蝶再次將通槍條放在槍管口，我則是被他的話給逗笑了。

「接下去呢，槍管口和準心的地方，也要稍做修飾一下。」小蝶抬起下巴，臉上換成一副冷豔的傲氣：「讓它看起來閃亮耀眼！有如金鎗般…充滿著力與美…。」

只見小蝶忽然快速地將通槍條瞬間深深地插入槍管，然後狂放地興奮大叫著：「一次！一次就要給它直接『到底』！讓它將裡面全部塞滿！塞爆！」小蝶的聲音又再度地放柔，放軟：「這…可是會讓人達到另一種無法抗拒地『極度刺激』！保證讓你『欲死欲仙』…完全忘了身體的存在，整個人的靈魂…有如飛到『九霄雲外』，達到…。」小蝶高高地舉起右手向後擺動，但是他的指尖卻像是頂到了後方的一道阻礙，反彈了回來！

「『達到』什麼呀？」

小蝶一聽見吳連的聲音，他連忙轉頭向後看。而吳連則是低下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小蝶。我呢？我依然坐在小蝶的正對面，只不過我的一隻手早已掩住了嘴巴，在一旁偷偷地竊笑著。

小蝶慌張地站起身來。但是他隨即又恢復了一貫地嬌氣。他將手中的那枝通槍條抽出槍管，然後用著通槍條搓了搓吳連的胸口：「唉呦！人家是說這支槍管…終於達到了清潔溜溜的地步啦！吳連！你看！裡面可是完全都沒有殘留一丁點的灰塵喔！」

當小蝶將槍管交給吳連檢查的時候，他轉過頭來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似乎是在責怪我，竟然沒有事先提醒他吳連就站在他的身後。吐了吐舌頭，我說著唇語，示意我剛剛太專注在他的表演上面，哪還有時間去注意吳連會突然離開座位，走到我們兩個人的身邊。

吳連對著日光燈，檢查了一會兒槍管：「好了！這把槍很乾淨了。組裝好交給許班，你們就可以先去休息。」

我連忙接下槍管，回應了吳連一聲。然後才和小蝶趕緊拿著其它的零件，走進中山室內。

在通往一樓的樓梯間旁，我促狹地用手肘頂了頂小蝶：「你喔！真受不了！連擦個槍，你也能掰出一堆有的沒的。」

小蝶趾高氣昂，一副理所當然地：「廢話！你又不是沒有看見？只要經過我的這雙靈活的『巧手』呀！還有哪把槍…不是被我搞得『服服貼貼』的呢？」

晚點名時，吳連站在馬蹄形的隊伍中央。他難得地讚許連上今天的表現不錯，也希望下次最後的射擊項目，也能拿到更好的成績。隊伍解散完畢，我回到寢室鋪好了床墊，也掛上蚊帳，接著來到中山室裡寫著工作日誌。

一個人影突然擋住了我書寫的光線。我抬頭正想罵人時，吳連先開了口對著我道：「等會兒再寫吧！先跟我出去走走。」

「可…可是？等一下就要床點了。」我道。

「我跟蔣班說過找你有事，他也已經知道了。走吧！」吳連說完話後，彷彿我只有乖乖聽他話的份，然後自顧自地直接離開了中山室，往營舍中央的走廊走去。我只好先放下手邊尚未完成的工作，緊跟在他的身後，也離開了營舍二樓，朝著餐廳的方向前進。

夜晚的天空雖然懸掛著上弦月，不過月亮的光芒在今晚並稱不上明亮。我和吳連兩個人，一前一後，走在營區內。吳連突然停下腳步，他回頭來，似乎在等著我跟上他的步伐。我們兩人就這麼漫步在無人的操場上，來到了下午接受測驗單槓的場所。

「來這裡幹嘛？」我直接發問。

「沒有呀！散散步而已。怎麼？想睡啦？」吳連在一旁餐廳的階梯處，坐了下來。他對我招了招手，於是我走到他身旁，靠在牆邊，席地而坐，順便拿出一根香菸，點起了火。

吳連皺了皺眉：「你又給我抽菸！」

我回了句：「你又沒說不行？而且別忘了我們當初說好的第一個條件！」然後繼續咬著菸屁股，又吸了一口。

忽然，吳連用著關心的語氣：「你的手…還痛嗎？」

「我的手？喔…。」我想吳連應該是指今天下午的測驗吧：「不會啦！才拉個幾下而已，你以為我有這麼脆弱嗎？」

吳連溫溫地笑了一下，他冷不防地將我的手給拉了過去，而我吃痛地輕叫出一聲。

吳連：「你看！還說沒事？剛才看你拿筆的樣子，我就知道你的手腕受傷了。」

我連忙將手給抽了回來：「還…還好啦！只是有點偏到，真的已經不礙事了。」

吳連沒有繼續說話。他將身體依靠在牆邊，雙手撐著頭，然後靜靜地望向飄在天空中的雲朵。

將抽到一半的菸給弄熄之後，換成是我將手伸向吳連放在頭顱後方的手掌上：「來！我看看！」

吳連沒有阻止我的動作，讓我恣意地將他的左手，從牆上給拉了下來。

攤開吳連那隻厚實的手掌，我仔細地端詳著。

吳連左手的掌心，被一條直直地掌紋橫切而過。

他也有…『斷掌』？

那條橫線將吳連的手掌一分為二，下半部的大拇指處，也就是靠近虎口的地方，有著一道淡淡的傷痕。那個傷口…是被我前幾天受到驚嚇時，所咬出來的。不過現在只剩下了些微的痕跡，要很仔細地觀察，才有可能發現它的存在。至於上半部的四隻手指下方，有著明顯的四顆水泡。看樣子應該是剛受傷不久所形成的。

我朝其中的一個水泡輕輕地壓了下去。

只聽見吳連發出一聲怪叫：「會痛耶！」

「我也知道會痛呀！」我瞪了他一眼：「你為什麼要那麼勉強？明明單槓就拉不上去了，何必一直逞強下去？」

下午輪到在軍官受測時，我才發現到在其它項目中都名列前茅的吳連，想不到在單槓方面，竟然拉不到規定中的『六下』！這可讓在場的我大開眼界！吳連的手臂粗，身體壯得像隻熊一樣！照理來說，拉個六下對他而言，應該根本不成問題才對。但是我想起康排之前告訴過我的：『身體重的人在拉單槓時比較吃虧！因為他的雙手必須承受全身所有的重量』！

是因為這個原因…才會使得吳連即使已經使出了全力，還是無法達到規定的標準嗎？原來單槓不只是我的致命傷，而且那也是吳連的！也難怪他一向都不喜歡來單槓場。畢竟這個殘酷的事實，對傲氣十足的他來說，應該也算是個不小的打擊吧。

吳連想將手縮回去，我輕輕地又將手掌拉了回來：「等一下啦！我看看傷口的情形嚴不嚴重嘛！順便也幫你檢查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也受傷了。」

吳連沒有拒絕。他讓我把他的手掌翻來覆去地瞧個仔細。當我在檢查的時候，他緩緩地：「還好啦！只是一點小水泡，不礙事的。」

「欸！別學我說話的口氣好不好？」我用另一隻手敲了敲吳連的頭。

吳連笑了。他對著我道：「你喔！脾氣拗的很！老愛找我的麻煩。」

「亂講！誰說的？我看…只有你會認為我是麻煩吧？其他人可是愛我愛得不得了呢！」我開著玩笑，輕輕地拍著吳連的臉頰。

「哦？其他人？」吳連揚了揚眉：「你是說…全部的人嗎？」

聽見吳連的這一句問話，我沈默了下來。

吳連見我失去了笑容，他轉過頭來看著我：「怎麼了？」

「沒有啦。」我隨便敷衍著他。

吳連小心地措辭：「是我說錯了什麼嗎？如果是的話，那我…。」

我笑了笑：「你說的沒錯呀！」我將吳連的手掌放回到他的腿上，然後起身走向了單槓場：「或許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我！或許…我也不見得喜歡每個人。不過…只要是我喜歡的人喜歡我，那麼其他的人…相形之下…就不那麼『重要』了。」

吳連靜靜地坐在階梯邊看著我，沒有搭腔。

我接著轉過身，穿過單槓，看向天上的月亮和一顆閃亮的星星：「我喜歡月亮！也喜歡星星！夜晚總是讓人覺得心情平靜，月亮又是那麼地柔和而不刺眼。而星星呢？它總是永遠伴隨著月亮…片刻不離。我一直希望自己像是天空中的月亮一樣，可以讓人直視而不帶任何壓力。但是…或許…我也不過只是一顆漫無目的星辰，每天只是在天空之中不停地隨著天體運行，卻永遠…也找不到一顆真正適合我的星星吧…。」

「你說…你喜歡月亮？」吳連走到了我的身後。

「嗯。」但是我立刻又修改了自己的言論：「不！應該是說…我希望『我就是月亮』！」轉過身，我直視著吳連：「那麼你呢？你喜歡什麼？」

「我嗎？我並不特別喜歡星星。」吳連的雙眸之中，有一抹不知名的光彩悄然流轉，卻稍縱即逝。

「但是…我也喜歡『月亮』！」接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，對著我道：「來吧！既然你喜歡月亮，那就讓你更靠近一點！看看你抓不抓得著它？」

「要怎麼抓？」我納悶地反問吳連。

「那還不簡單！」吳連將雙手拖住我的腰際，將我用力一抬。

我的身體像是氣球般，飄向了空中，又被吳連安穩地扶坐在單槓的橫桿上面。

吳連笑著問我：「現在…你有沒有覺得自己離月亮更近了一點呀？」

愣了一下！隨即配合著吳連的把戲，我伸出一雙手，佯裝在搜尋那浩瀚無垠的夜空。

接著，我大叫一聲：「哇！我抓到了！我抓到月亮了！而且…我覺得…我還抓到了一顆星星喔！」

一顆陪伴在我左右的星星！

一顆永遠不離不棄的星星！

我…抓到了嗎？我的眼淚…在眼眶裡打著轉。

我沒有回頭…而吳連也沒有問我為什麼哽咽。

因為我們兩人都知道…我的雙手在空中遊移。

我們也都知道…那雙手是…『空的』…。

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