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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ree months~第七章~(新月)

 

「嗨!」笑盈盈地,小蝶對著站在眼前的達哥打了聲招呼。

 

「嗯?喔!嗨…嗨。」星達做出了回應,但是臉上浮現出的卻是一抹似有似無地尷尬。

 

「怎麼?心情看起來不太好喔!」嗲聲嗲氣,小蝶直直地就往星達的身上靠了過去。

 

星達:「喔…沒…沒呀。」

 

「還是你媽媽的身體…。」停下腳步,微微傾身,小蝶一臉關心地問。

 

「喔!還好啦!已經沒事了。」星達吞了吞口水,潤潤喉後:「前幾天已經出院了,不過醫生交代還是得要靜養一陣子就是了。」

 

「那就好。」臉上笑意不減,一雙眼眸波光流轉,小蝶嘴角的弧度堪稱完美,但是,笑容裡,卻帶著一絲調侃:「那麼…就是看見了我…不開心?」

 

「嗯?當…當然不會呀!你…。」星達急著解釋道:「你怎麼…會這麼想?」

 

「是喔?不是就好。我還以為…你是在故意避著我呢!」將自己的手掌伸向了星達的臉,小蝶輕輕地拍了幾下:「好啦!那就先不打擾你站哨囉!瘋狗有事找我,晚一點我還得趕回去營站報到呢。唉!說真的!最近親園的事情可真是夠我忙的了。」

 

望著小蝶閃過自己身邊,那離去的背影…星達傻愣愣地杵在原地,臉上還殘留著小蝶掌心上的一抹香氣。

 

身處部隊,誰有時間擦拭誘人的芬芳香水?畢竟草綠色的迷彩服可沒有辦法天天清洗,雖然現在季節不過初夏,衛生連的勤務一向也不粗重,可身上流些汗水仍是必然。但…小蝶身上似乎總能散發出一股味道,甜甜地,有些黏膩,像是綜合了一堆水果所瀰漫出的成熟果香,分不清究竟是柑橙般的濃郁,還是青蘋果似地微酸,簡而言之,那個味道,確實好聞。讓人不由自主地會想往他的身體靠攏過去,多呼吸個幾口,彷彿…就只是這樣,整個人緊繃的精神就會隨之放鬆下來。

 

不過…那天…小蝶怎麼會來?

 

身處在安全衛兵桌前,隔著約莫五公尺的距離,星達默默地凝望著站在副連長室前的小蝶。而小蝶似乎也發現了有人正在偷偷地窺視著他,於是他微微地轉了個身,先是對著星達露出了一個淺淺笑容,接著,金褐色的濃密睫毛像把扇子輕輕一刷,眨了眨眼。見狀,星達臉上又一次地漲起緋紅,原先還想著是否也要對他露出微笑,可下一秒鐘,小蝶就直接踏進了副連長室,消失在自己眼前。

 

仍是傻立在原地,星達深深地吸了口氣,似乎想要藉由這幾個用力的喘息,讓自己的雙腿中,股間,那抹陣陣蠢動能夠立即平息下來。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加分心,星達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本電話記錄簿,將掛在鼻梁上的眼鏡推了推,裝作因無聊而隨意地翻閱著。可…在他腦中的某個想法…某個昨天還告訴著自己,一切都只是…。但…就像是難得遇見獵物的水獸,早已一股腦地跳出平靜無波的水面,將他腦裡的那些經歷又一次地激起翻騰水花,緊緊死咬不放。

 

不過小蝶告訴自己…不必在意?怎麼可能…不在意?畢竟自己和小蝶…在那天的早晨…在那微溫的床榻上面…。

 

搖了搖頭,星達想要就此將腦中的畫面甩得一乾二淨。但…發生了就是發生了!而自己往後在衛生連裡…究竟又該與小蝶以什麼樣的關係繼續相處…。是一個好好先生般的學長,是一個即將升為上兵的二排伍長?或是…一個和他有了…。忍不住地,星達嘆了口氣。這是首次,他真的想要…若非因為現在仍是大白天,他一定會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來。即使…他的手臂上面還懸掛著那個代表衛哨的臂章。

 

「副連長!你找我?」望著低頭批閱公文的吳軍陽,轉了個身,小蝶直接就將臀部往辦公桌上靠了過去。

 

沒有抬頭,吳軍陽只是提起了眼:「不然你以為你有什麼理由必須出現在這?」

 

「哦?難道這是和人說話時該有的態度?」小蝶笑笑地:「我以為別人叫你瘋狗,只是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兇惡。原來…。」

 

「是的!脾氣何止不好,不只會吠,還會咬人!重點狠勁跟你差沒多少。」雖然這麼說著,不過吳軍陽還是放下了筆,舉起頭來望著小蝶:「下星期營區有個會議,你應該也很清楚。」

 

「嗯!軍團假師部開會,營站得要宴客,所以…。」思考不到半秒,小蝶提出疑問:「跟我們連上有關?」

 

「師部的慣例,營長的命令,衛生連的任務,連上弟兄得去支援。」吳軍陽道。

 

「還真是簡潔扼要的說明…。」小蝶想了一下:「好!我知道了。不過…要我負責什麼?」

 

「親園現在不是全歸你管?」見小蝶沒有否認,吳軍陽接著道:「過兩天我會派幾個人過去幫忙打掃,至於有些什麼該要注意的,由你盯著。」

 

「由我?」輕輕地笑出了聲,小蝶撒嬌似地:「明知道人家這麼菜!只比剛來報的那兩個好上一點,叫我使喚其他學長?你不擺明了要我以後在連上的日子難過?」

 

「你行的!不是嗎?」吳軍陽嘴角微揚:「『小蝶』該不會是被叫假的吧?」

 

好個臭瘋狗!拐個了彎,虧起我來啦?「那還用說?當然沒問題囉!所以…。」挑了挑眉,低下身,小蝶睜著一雙靈活雙眸,將自己白淨的臉頰靠向吳軍陽那張剛毅的臉:「從今天起…我…就是你的專屬特助?」

 

沒有迴避,吳軍陽無視小蝶故意露出的挑逗眼神:「你真會這麼定位自己?」

 

「不然咧?你不是未來的連長嗎?」聳了聳肩,小蝶一副理所當然地模樣:「跟未來的連長處好關係,應該不為過吧?」

 

「傳言果真不假!」隔著黑色塑膠鏡框,難得地,吳軍陽的眼睛顯現一絲笑意:「小蝶『有趣』的地方不是只有說話而已。」

 

「即使你的口氣聽來言不由衷,不過我仍把這句當成『讚美』!」收起言語上的交鋒,小蝶將話題轉回正題上面:「站長確實跟我提過,營區若有宴客,支援營會來幫忙。只是…內容好像還不只有打掃這個部分…。」

 

吳軍陽:「是的!支援營的餐廳會被派去幫忙外燴,畢竟整個師裡最好的廚子全在支援營裡。至於招待部分,就由連上的人去負責。」

 

「想不到衛生連除了管轄醫療和衛生方面,就連服侍長官這種雜事也得列入標準勤務範圍。」小蝶擺出一張看似覺得無趣的臉。

 

「是的!很無聊。還是得要執行!」吳軍陽:「這裡是軍中,部隊,長官的命令只管接收,然後服從,如此而已,沒有必要多想。」

 

「說的也是!所以我的長官怎麼吩咐?照做就好。」打開了副連長室的紗門,小蝶轉身準備離開:「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交代,那麼我就先到寢室那邊晃晃,晚一點就直接回去營站辦公室囉!」

 

「等等。」吳軍陽道。

 

「怎麼?」一腳已經跨出室內,小蝶回過頭來:「還有事?」

 

「我記得這個月只有四個禮拜…。」雙眼微瞇,盯著小蝶,吳軍陽拿起放在桌緣靠近檯燈的鋼杯。他先是慢慢地啜飲一口冷卻後的茶水,然後將杯子放回原位。當他再度開口,說出來的話是:「我想問問你…究竟是從哪兒多生出了個…第『五』天?」

 

被發現了?心中一驚!剎時間,小蝶竟也不知該要給出什麼回應才好。

 

半晌過後,見小蝶沒有出聲回話,而吳軍陽的表情看來仍是一臉冷漠,但是他說話時的語氣,卻又像是輕描淡寫似地:「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會跟小曹走得特別近的原因。」

 

見吳軍陽意有所指般地嘲弄,眼睛忽地轉了一圈,小蝶臉上隨即又恢復成了一貫地從容:「和我走得近的可不只有他!只不過他剛好又是連上的參一如此而已。其實…我和其他的學長處得更來!譬如參四和行政,喔!當然還有政戰,我們大家的關係也挺不賴的…。」小蝶話中有話地:「畢竟軍中不是一向崇尚『學長學弟制』嗎?我還蠻喜歡這一點的!身在同個連隊裡頭…大家不都應該相親相愛?」

 

「是的!是該相親相愛…。」吳軍陽:「但是可不包括偽造文書和私放黑假…不是嗎?」

 

被抓包了!瞬間,小蝶想到的不是自己,他反倒先擔心起了還待在連辦室中處理業務的曹班。想不到才剛接下參一不久,小曹就為了自己而惹上了個大麻煩!這…。默不作聲,小蝶與吳軍陽持續地對望著,但是此刻他的腦中思緒轉得卻是飛快!

 

曹班知道了嗎?不!他『不知道』!如果他已經知情,應該老早就會先打個電話到營站通知自己,畢竟此件事情只有彼此知道,若已東窗事發?曹班沒理由會保持悶不吭聲。更何況剛剛經過連辦室時,他還抬起了頭,對著自己露出一臉看似完全沒事般地笑容。可見得…小曹應該還不清楚吳軍陽已經私下到過連辦室裡,瞧過了的那本記載著全連休假的簿子…。

 

或是…副連長事先警告過了小曹…叫他不得向自己透露這個訊息?

 

不!還不至於!雖然和曹班相處的時間說來並不算長,但是小蝶卻也不認為小曹會為了保住自己,而對他可能得面臨的處境視而不見。曹班這個人夠義氣!這點小蝶自認沒看走眼,不然那天自己也不會欣然地接下了從小曹手中遞過來的那張假單。

 

不如…乾脆老實點,承認吧!將一切的責任全都攬到身上,這樣至少曹班就可避開一切禍端。

 

但…可能嗎?

 

不!不可能的!參一管假,就算小曹謊稱說是不小心,沒注意到,可軍中的事情不是簡單地說句『疏忽』就可了事。

 

如果發現的人是現今連長,也許他只會說聲下次留意,然後就此結案。就算他打從心裡不認為是小曹粗心所致,但連長這人就是好好先生!是的!全連平平順順,不要有任何破壞部隊和諧的事端發生,對他來說,就是好事!更何況再過個半年左右,他就要調到外島去了,卸下衛生連連長的職務,只差沒幾個月,祭出簽呈?鐵定不會樂見!再怎麼說…在師部,支援營裡,衛生連…一向不都是『和和樂樂』的快樂家庭?但是…吳軍陽…也會是這麼想的嗎?

 

說到底,真要懲處?可大可小。而所謂的可大可小?現今,不就全都取決於眼前的那一個人…。還是先按兵不動吧!聽聽看吳軍陽怎麼說再做定奪。

 

「所以…副連長…您現在的意思是…?」輕聲地問出,小蝶的表情難得恭敬,只因事情牽扯的不是只有自己。唉!真是太難為了!那一向靈活的簧舌…這次,可得為了另一個人,暫時地將其好好收起。

 

畢恭畢敬的態度,嚴肅毫無表情的容顏,即便如此,小蝶的一雙眼眸…仍是帶著一絲笑意?怎會有人可以做到如斯地步?彷彿能夠隨意控制五官,輕鬆得就像是在操弄特技?不過就這麼隨便動一動眼,所散發的嬌嗲魅力竟是讓人難以抗拒?不得不…在心中…吳軍陽再次被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兒所折服。不過…是的!這次,吳軍陽可沒打算輕易就此收手…畢竟抓到把柄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,尤其對手還是一隻滑溜的帶水泥鰍。

 

「你覺得呢?該怎麼處置這件事情,對其他人才不失公允?」」口氣依然冷漠,吳軍陽冷冷地望著小蝶。

 

「我覺得…。」思考了好一會兒,小蝶慢條斯理地:「我覺得…我怎麼想應該不是重點。重要的是…『你』…怎麼想才對吧?」

 

還是一樣地口齒伶俐!「那麼…你認為我…又該怎麼想呢?」吳軍陽道。

 

「你怎麼想的?怎會問我?該問的人…不是你自己嗎?」這樣迂迴的文字遊戲小蝶不是沒有玩過。過去,他可也是箇中高手!然而這次…連一向沈穩的自己都快被眼前的這隻瘋狗給惹得快要抓狂!終於,小蝶算是體會到了當初參四告訴自己的那一段話。吳軍陽確實不會刻意在體能上面『操兵』,但是…『玩兵』?看來他可多得是其它方法。

 

「不如…這樣吧。」低下了頭,拿起桌上的筆,吳軍陽繼續批閱起之前尚未處理完的公文:「就照你所說的。」

 

「我說的?」望著吳軍陽頭皮上面鋼硬的髮,,小蝶一臉納悶地問。

 

「是的!」沒有抬頭,吳軍陽道:「從今天起,你是我的特助。」

 

特助?這個吳軍陽到底在『想』些什麼?「所以剛剛提到的事…就…這樣?」小蝶有些懷疑。

 

「我以為那些人所說的你夠聰明…。」沒有抬頭,吳軍陽持續著手邊作業:「還是他們都把你想得太過聰明?」

 

「別人要怎麼想?全都與我無關!」這下,小蝶真的可以確定了。原本還壓抑著的一雙紅唇,也不自覺地漾起一絲愉悅笑容:「至於我聰不聰明?相信不久的你…自然明白。」

 

「不過我倒有個問題需要你來替我解答,而且整個衛生連中…只有你能。」微微彎下腰身,小蝶將自己的臉頰貼近了吳軍陽那張佈滿鬍渣的臉龐:「我想關於特助這一件事…應該也會要是個秘密,而且…『專屬』於你。對嗎?」

 

「下去吧。」沒有搭理小蝶這次的玩笑,吳軍陽連頭都沒有提起來再看小蝶一眼。

 

「遵命!長官!我…。」不以為忤,小蝶伸手撥了撥自己超過眉毛的一頭秀髮,接著站直了身,推開身後那扇副連長室的紗門:「這就告退。」

 

難得靜謐的夜晚,一向嚴謹的營區,超過午夜十二點整,營舍幾乎只有安全衛兵桌前會亮起一盞小燈。橘黃的光暈,綠色的軍服,手中拿著短棍,衛生連的安全衛兵一向沒有配備軍械。早該被淘汰的老舊六五步槍,一個星期只有一天會出現在中山室裡,星期六的白日,裝備保養的時間,而且從補勤連代管的軍械室中,取出的槍數絕對不會超過十把。

 

衛兵桌前,菜鳥的新兵,下部隊不過兩個星期,站哨?是呀!衛生連的士兵本就不多,就連已經掛階的士官都得排上夜班,眼前這位剛來報到不久的新進弟兄,今天不過輪到第二班哨,已經足夠幸運,確實沒得挑剔。

 

「學長你回來啦!」衛兵出聲打著招呼。

 

望著眼前的小兵,就只比自己菜了那麼一點點而已,說起話來,謹慎得就像見著了高級長官。「是呀!辛苦啦!今天是第一次站哨嗎?」小蝶問。

 

衛兵:「嗯。」

 

「那麼安全守則被熟了沒呀?」半依著牆,小蝶臉帶笑意。

 

略微露出慌張神情,衛兵吞吞吐吐地:「應…應該…還可以。」

 

「哦?是嗎。要記得快點背起來喔!因為…你知道的嘛!」小蝶伸手指了指營舍的方向:「連上有些人可是不好惹的。」

 

衛兵意會般地:「學長!你指的是…副連長嗎?」

 

「『瘋狗』?」聽聞這句,小蝶輕聲地笑了出來。

 

見小蝶似乎沒有反駁的意思,衛兵隨即點了點頭:「我聽其他的學長說,副連長這個人很…。」

 

「不!」直接打斷了衛兵的話,小蝶斬釘截鐵地:「在衛生連裡,你真正該提防的…絕對不該是他。」不等衛兵有所回應,小蝶再次問道:「今晚留守的長官是誰?」

 

衛兵:「是輔仔。」

 

「嗯!好!我知道了。」順手拿起擺在一旁的哨本,翻開頁面,小蝶往謄寫的內容處瞄了瞄,待到確定了自己的班表之後:「謝啦!我回寢室去囉!」

 

星期六的晚上,放假的日子,除了值星班長和軍官之外,留守的主官幾乎未曾出來巡房。衛生連的軍士官兵本就少得可憐,更何況是在如此的休假夜晚。規律的作息,萬籟無聲,半山腰的軍營,鐵絲圍繞牆頂,九重葛攀爬的牆面,如同被一片綠色帷幕包裹的營區,少見的,這個禮拜,師部完全沒有接兵。一個旅,三個營,加上師部大樓還有支援營,今夜,儼如空城。

 

無聲的影,開啟士兵寢室大門,昏暗的燈,照射不到角落的床。用滑地,像條隱密的蛇,閃爍的眼,藉由窗外微微的光,緩緩地,閃過併排整齊的內務櫃,輕輕地,撩起墨綠色的遮蔽蚊帳。一隻溫度微低的手,悄悄地劃過一雙多毛的腿。即使那雙腿的主人,目前正處於完全放鬆下的睡姿,但是只需藉由輕觸他那腿上的肌肉紋理,就可以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兒全身會是多麼地精壯結實。

 

伸手的人…手掌放在第一次觸摸時的位置…。可那一隻手…並沒有就此停下來的意思。掌上的指尖…經由指腹…沒有經過對方皮膚,而是沿著粗黑濃密的腿毛,向著它的主人身體往上爬行…。

 

「誰?」腿的主人先是像被驚醒般地發出詢問,接著,瞬間轉換成了魘語般地低語:「你…你回來啦…。」

 

沒有出聲回應,順著微彎姿勢,撩高蚊帳,一溜煙地,小蝶直接滑進了床鋪上頭。身後,牆壁冰冷;身前,軀體溫暖。手…那一隻手…還是處在同一條強壯的腿上。上一秒,它還是在膝蓋以下;這一秒,卻已經放在一雙溫熱的大腿縫隙。

 

「達哥你…。」輕聲軟語地發出聲音,小蝶將自己的身體靠向星達:「還沒睡著吧?」

 

刻意壓低音量,星達小聲地:「喔…剛…剛下哨,正準備要睡了。」

 

「是喔?這麼早…。」手…這時,另一隻手,直接伸進了星達的棉被:「外面…有些涼。」

 

「是…是嗎?」聲音聽來帶著些微顫抖,星達身體不自覺地僵硬起來,但是他的腦中…卻倏地閃過一個畫面…。

 

那天…那天的早晨…在頂樓加蓋的小閣樓裡…在自己家的床榻上面…。

 

不過一瞬間的閃神,一隻手已經輕輕地貼向了星達的大腿內側;而另外一隻,之前還只是在自己的棉被裡頭,現在,它卻已經伸進了星達身上穿著的綠色內衣裡面。

 

因為突如其來的一陣冰涼寒意,星達先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,接著…他的身體…『沒有』做出任何『動作』…。

 

「今天晚上…。」一張唇…貼向了星達耳邊:「…有點冷。」

 

「所以我想…。」一句話…輕擊著他的耳膜:「…抱著睡。」

 

不等星達有所回應,直接鑽進那床暖呼呼地棉被,小蝶將自己的臉頰依在星達起伏不定的胸前。而…手?沒有停止過的那一雙手,正輕巧而緩慢地游移在星達熱騰騰的身軀。一隻…往上伸展,劃過星達胸前,微微鉤住了星達動脈正跳動激烈的脖頸。至於另外一隻…那隻…總是令人捉摸不定的『那』一隻手…此刻…它…早已沿著星達的大腿,進入了套在星達下半身的白色底褲裡頭…。

 

「今天寢室裡面…。」棕色的眼眸之中,流轉的光澤如同琥珀,嘴角牽動,笑靨誘人。小蝶暗示地說:「放心!沒有人會看到…。」

 

不需環顧四周,星達知道小蝶所言是真。休假日,士兵留守人員不到十位。一個站哨,五個睡在各自床上。內務櫃的排列,現在這個地方,兩個…星達與小蝶,沒有人會刻意在這時走到這間士兵寢室的最角落…。

 

鐵架搭成的軍床裹著銀漆,椰子床墊鋪上的床包綠白相間,略微陳舊的白色棉被帶著淡淡淺黃,墨綠色的軍用蚊帳似乎正在微微晃動…。

 

暗夜的天際…沒有聽見有人出聲…『制止』。

 

昏黑的寢室…不見對方露出絲毫…『抗拒』。

 

星達…閉上雙瞳。因為…他已看不見小蝶那雙媚人的眼。

 

原因就在於小蝶的那一張臉…現在…正慢慢地往他的身下移動。

 

剛開始,星達的下半身突然感到一陣涼意,緊接著,有股暖風噴灑在他的下體。被一隻纖細的手掌給微微握住那早已亢奮的陽具,星達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經過血管時流動得是無比迅速,即使不看,是的!他知道自己的慾望…此刻,根本無法壓抑!這是『第一次』…星達意識到…原來自己對『性』的念頭竟有如此強烈的渴望!

 

所以…沒有制止…。更何況星達壓根就沒有想到過在今晚,剛才之前,究竟會發生些什麼事情。如今…怎麼抗拒?捫心自問…慾念一旦被撩撥升起,是否真有可能只憑理智就可力挽狂瀾?

 

肌肉收縮,嘴中發出了無聲喟嘆,剎時,全身汗毛豎起!星達微彎起自己的膝蓋。手…這次的手…是屬於自己的那雙。那雙手…帶著顫抖。它們向下,在棉被裡頭摸索,直到碰觸到了一頭柔軟的髮。緩緩地,輕輕地,試探性地,觸摸著,粗糙的掌心,星達輕撫著一張上下起伏的臉。那一張臉,有著溫熱的嘴,那一張嘴…正含住自己全身最私密的地方,那所謂最能代表男性體魄的象徵。

 

兩人正接觸的那個地方,猶如被含在一條狹窄的甬道,那溫熱潮濕的甬道裡頭,就像躲有一條靈活小蛇。沿著星達的男性特徵的頂端,從上部,輕輕地滑行,緩緩地纏繞,不斷盤旋而下,直到舔舐到了星達漲紅抖動的陽具底端,接著一個深吸,彷彿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空氣,一股壓迫的力道,將星達的整個下體含得更深,更底,更貼服,更緊扣!

 

星達的腳指微微屈起,小蝶此刻所帶來的刺激,讓他幾乎忘了還身處在士兵寢室。原先還怕被撞見的擔憂,這時,早被他給忘到九霄雲外。現在的他,整個人,只浸淫在慾望與衝動的原始本能。輕微地配合著小蝶的節奏,星達的臀部緩慢地移動,上起下伏。他的雙手插入了小蝶的髮絲,由之前被引導般的被動,不自覺地化為了自身的主動,由剛開始時的單方面在配合,到如今,現下的雙方,彼此早已沈溺在從對方的身體上所得到的歡愉之中…。

 

新月掛在星空。半個…『月』,一顆…『星』。

 

一個輕微的腳步聲,很輕微,像是踩在地毯,聲音…出自寢室外頭…。

 

輕輕地,推開了門…腳步聲的主人…佇立在寢室與走廊的分際點上…。

 

豎起了耳朵,傾聽。無風,寢室內…怎會有些聲音?

 

向前輕跨幾步,來到寢室中間。鐵架床鋪摩擦出的嘎吱聲響幾乎無法聽聞。但是…那『熟悉』的低沈嗓音,似乎極力在壓抑的濃濁輕喘,究竟…又是出自何人之口?

 

無聲,再次踏出一步。排列整齊的內務櫃後方,應該昏暗的黑色角落,窗外那片茂盛綠葉就算生得濃密,卻怎麼也擋不住今晚明亮的新月光芒。

 

只見墨綠的軍用蚊帳正在微微晃動…。

 

但…今晚…不是『無風』?

 

過了一會兒,同一扇門…那扇連接士兵寢室與走道的鋁門,又一次地被人給輕輕闔上。

 

腳步聲的主人…緩步地…無聲地…冷冷地…面無表情地,再度邁出步伐…。走向了…被自己給緊緊地封閉起來的…只屬於他的…那一扇門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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