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二部

第二十一章~背叛~

午夜十二點半。我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床上。

現在離人評會草草結束，應該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吧？從連長抓狂之後，所有的軍士官今天晚上全都自動地早早就寢。

我心情鬱悶地翻了個身，看著睡在旁邊的小柯。他早已進入了夢鄉之中，還打著小小地鼾聲。士兵寢室裡，唯一還清醒的人應該只剩下我一個了。

之前人評會中的十四票對三票…。那三張贊成票中，有一票是林排投的吧！畢竟在人評會時，我們兩人都已到了針鋒相對的地步，更何況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？要說三票中沒有他的份，說什麼我也不會信的。不過由當時林排的口氣聽來…這次召開的人評會，似乎是吳連出的主意。

吳連是打從一開始，就知道林排要直接送簽呈去給營長的嗎？所以他才會故意召開了這次的人評會？

如果沒有這次會議的話，簽呈一旦送到了營長手中，我想我要挽回之前的劣勢，一定是加倍地困難。雖然營長之前待我不錯，不過在軍中發生了士官頂撞軍官這等情事，營長也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。好在從吳連最後說的那些話看來，林排是不可能會有轉呈的機會了。除非他不想繼續待在衛生連裡，不然若是他還想要在連上混下去的話，他應該知道要怎麼做，才會是對自己最有利的！畢竟一旦離開了衛生連，下一屆的副連長人選，可就不見得會是他了。

而另外一票…就是小曹了！我想起離開連長室時，他那張陰晴不定的面容。

小曹他還在連辦室加班嗎？我抬頭偷偷地瞧了瞧他的床舖。床上那張厚厚的棉被，還是疊得整整齊齊地，沒有被攤開過的跡象。

這次和他的交鋒…『我』…贏了嗎？

有股失落感悄悄地在我的心中升起。身體的熱量彷彿由手掌的指尖中慢慢地流失，我的手腳突然開始變得冰冷起來，並且伴隨著有些麻木和細小的刺痛感。冷！好冷的感覺！我趕緊將已經攤開的棉被披在身上，緊緊地裹住身子。接著才繼續想著小曹所投下的那一張票。

小曹投下了那一票…代表了什麼？他對我…已經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吧！

我有對不起他嗎？還是…我在他面前所做的一切都太過火了？他和我之間…不知在何時開始，就像『水』與『火』般，完全無法相互共容？

對了！是…過了情人節那天開始的。

我回想起我們第一次的親密關係。

那是因為喝了一點酒，才在糊里糊塗之下所發生的。不過在當時…我們的思緒真的都是半醉半醒的嗎？小曹並不是一個容易喝醉的人。當天他喝的量，是不足以讓他失去理智的。而我呢？我喝的也只不過是幾小口而已，根本還不到會酒後亂性的地步。那麼我們之間…又為什麼會發生那件事呢？如果要說是一時的激情…但是後來陸陸續續所發生的…那又算是什麼？

小曹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？為何之後他還一直和我保持著互動？甚至到了最後，還因為我與別人親暱的肢體動作而大動肝火，導致演變成現今的這個局面。

我自己呢？我自己不也明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，卻也沒有拒絕他對我的求歡，反而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接受他對我軀體提出的渴望和需求。是我放任著自己與他不斷地發生那不正常的關係，而他…是個有女朋友的人呀！

我一開始就知道的！但…我卻依然沈溺在被人寵愛的感受，而刻意忽視，不去正視我和他之間…注定是不會有未來的。

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種種，今天小曹…會投下那一票嗎？

現在這些都已不可考了。我們是不可能再回到過去！現在的我們，更不可能回到當時一起聊天，一起說笑的那段美好時光。甚至連最起碼的打聲招呼，對彼此來說…都算苛求。

我和小曹…。

阿桂曾經說過：『沒有愛！哪來的恨？』

我愛小曹嗎？不！不可能的！我不愛他！這點我比誰都還清楚！

那…小曹呢？他愛我嗎？還是我對他來說，也只不過是一個替代品，一個在軍中寂寞時的玩物？如果真是如此的話？他為什麼還會對我產生如此強烈的恨意？如果只不過是一個排遣無聊的對象，為什麼他會對我恨之入骨？

他…愛我嗎？

唉！這又是個無解的謎題！我已經不可能有機會去詢問他了，而在他的心中…又『真會』有個答案？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遊戲！遊戲也早已落幕。在情人節那天，在他失約之後，『遊戲』就早該落幕了。對兩人來說，能在未來的日子裡，彼此保持在互不干涉的情形之下，那就可以算是最完美的狀況了！想要重拾往日的美好？對雙方而言，不過是緣木求魚而已。

想著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，讓我整個大腦昏沈沈地。於是我攤開棉被，打算到樓梯間去抽根菸，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緩和一下。離開了寢室，我先到廁所小解，然後才拿出香菸，坐在樓梯旁抽了起來。

一個身影突然晃到了我的眼前。是蔣班！

看來他應該也是起床上廁所的吧。我假裝沒有看他，自顧自地繼續抽著菸。而他似乎也發現了我，於是來到我的身邊，坐了下來。

蔣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。他的雙手合握，手指不停地扭動著，但是他還是沒有開口，而我也不想去打破眼前這份沈默的狀態。因為在人評會的時候，我們原先已經說好的計畫，蔣班卻在最緊要的關頭踩了煞車，臨時變節。那件事才剛過不久，對他？我還是有氣！所以我撇過頭，望著樓外的一棵榕樹，不想去搭理他。

「李班！」蔣班小聲地：「對不起！我…。」

「我不想說話！你也別跟我說話！」我冷淡地回應道。

過了幾分鐘。蔣班囁囁地：「李班！真的對不起！我…我當時真的很掙扎，我…我不是故意的！」

我又點起了一根菸，抽了起來，蔣班也替自己點了一根。他吞吞吐吐地：「我知道我…差點害你被關禁閉，不過我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！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爽，但是我…。」

「是呀！我確實很不爽！」我的口氣依舊冷淡：「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。說實在的！我也只不過是要你先開個口，稍微提一下，其他的我自己會去應對。結果呢？你倒是好呀！連這點你都做不到？是喔！我看你和小曹和林排根本就是同一夥的嘛！虧我之前還老是挺你，原來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？我算是看透了！在這個衛生連裡，在整個士官團中，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我去信賴了！以後我也懶得去管你們那些狗屁倒灶的閒事，免得自己惹了一身腥，還被人暗地裡捅上一刀！」我起身準備離開。

蔣班急得一把拉住了我：「李班！你…你不要生氣嘛！我不是故意要投那票的！我知道你很生氣，可是我有我的理由！你聽我說完！要是你真的不願意再當我是朋友，我…我也認了。」

「你…！你也投了一票？」聽到蔣班的話，原本之前我只是有些生氣，現在反而氣憤得說不出話來！想不到三票中的最後一票？竟然是我自認在士官當中，唯一信得過的人所投下的！

我不禁要想…到底是自己認人不清？還是真的『做人』實在太失敗了？

蔣班從我的話語之中，這才發現原來我並不知情他投了那票。他低下頭慚愧地：「李班！我…。」

「說！」我怒視著他：「為什麼？」

被信任的人所背叛，這點簡直令我無法忍受！我要一個答案！一個讓我可以接受的答案！即使這個答案會讓我對人性徹底的失望，我還是…要定了！

蔣班又沈默了起來，他低著頭，久久不敢正視著我。

「有膽做！沒種說？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軟腳蝦？」我冷笑道：「但是那又有什麼差別呢？反正我對你也是寒透了心！算了！你自己以後好自為之吧！既然我們不是站在同一條船上，希望將來你最好也別和我起任何衝突！」我踏出腳步。

「李班！你不要這樣嘛！」蔣班的語氣帶著懇求。

我：「那麼你就說呀！最好你是能說出個所以然來。至於接不接受？那就是我自己的事！」

蔣班：「我…。」

「是因為曹班跟你說了些什麼嗎？」我提出質疑。

我想知道原因！我知道蔣班個性單純，想要逼他說出實話，並不算難。只要我對他稍稍施點壓力，他一定會將緣由老老實實地說出口的。

『曹班』！一想到這點，原本睡前對他的那些複雜情緒，現在只剩下了一種，也是『唯一』的一種！那就是憤恨！想不到小曹私下跟我作對之外，竟然還將觸角伸向了我所掌握的領域之內！這叫我越想心裡越是不快。跟我鬥？他？還是『下輩子』吧！

蔣班緊張地：「我的決定跟曹班沒有任何關係！那…那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，所以我自己承擔！我的決定跟曹班一點關係都沒有！」

「我明明就看到晚點名之後，曹班把你拉到連辦室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？你到底在怕什麼？你和他一樣都是士官，他能對你怎樣？你為什麼到現在還要袒護他？他到底給了你哪些好處！或是…難道你有什麼『把柄』在他的手中？」蔣班畏縮的態度，讓我不自覺地朝另一個方面想去。

「沒有！真的沒有！我…這真的是我自己的意思，無關其他人！」蔣班急著解釋。

看見蔣班急得滿頭是汗，我轉身懶得再去搭理他。

想不到一個志願役的士官，竟然會對一個義務役的參一怕成這個樣子。『參一小曹』？好大的本事！這更激起了我對小曹的怒意。偏偏我這個人就是不信邪！既然他有這麼大的本領，我就不信我鬥不垮他。咱們走著瞧！我轉身準備回到士兵寢室，打算獨自放下蔣班一個人。

「好！好！我說！你聽我說！」蔣班總算是要全盤拖出。

停下腳步，我站在蔣班面前，接著點上了一根菸，等待他給的答案。

「李班！你…你知道我出身在怎樣的家庭吧？」蔣班搓揉著手心，他小聲地：「我父親是個職業軍人。我從小就老是聽我媽說起我父親在工作上是如何地盡忠職守。而我求學時所受的軍事教育，也一直引領著我在面對各種事物上時，做出該有的態度以及判斷。我和你們大部分的軍士官不同…我是一個志願役的職業軍人。我有我的職責，我也一直惦記著我父親臨終時的教誨。所以我…我才會投出那一票的。」

蔣班說的話有些顛三倒四。不過聽他說到這裡，我就已經猜出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了。

我記得自己在受完士官訓，剛回到連上不久，有一次我和蔣班兩個人一起被派到師部去出公差。他在中午休息的時間裡，對我提起過他的一段往事。那一段…只屬於他的故事。

蔣班在國中畢業時，他的父親便將他送入了士校就讀。就在蔣班就讀軍校第三年，即將畢業的時候，他的父親突然中風，陷入了彌留狀態。這個消息傳到當時在軍校住宿的蔣班耳中，怎是『心亂如麻』四個字了得。不巧的是，那時卻正值士校最後的畢業考。蔣班原本已經和師長告假，準備趕回家去探望。但是他那位個性柔順的母親，卻一反常態地在電話之中阻止了他，反而要他好好地將最後兩天的考期給考完在說。

當時蔣班對我述說這件事情時，他的眼中含著薄薄的淚水。他緩緩地告訴我半年前的他，只能在試堂上，將悲痛隱藏在心中。雖然惦記著父親嚴重的病情，但是卻也知道身為職業軍人的父親，就算是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之下，也一定會要他將畢業考考完之後，才准他回去的。

蔣班在最後一科交卷的瞬間，他急忙叫了一輛計程車，直上高速公路，狂奔回家。為的只是要見到他那病危的父親最後一面！然而一切…仍是太遲了。

為何有些遺憾，終究無法避免？當時我聽著蔣班細述著他心中最深沈的遺憾時，我在心中不斷地反問著自己：若是遇到了這個必須做出『抉擇』的一刻？我…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？

出身軍人世家的蔣班，繼承了父親正直的性格。但是卻也等同於放棄了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的機會。而他的母親嫁給了職業軍人，一輩子也恪遵丈夫的囑咐行事。即使是在面臨了可能是親人生離死別的景況，她依舊秉持著丈夫遺願，只有自己一個人…靜靜地送完最親的枕邊人最後一程。

蔣班看著我，還想出聲解釋。我卻阻止了他：「夠了！我不想聽了。」蔣班被我的話給打斷，他猶疑地望著我，不知道是否該繼續說下去。

「算了！這件事…我…唉！算了。」我嘆了口氣。

我該怪他嗎？『蔣班』。一個即使必須背負背叛朋友的罪名，卻還是堅持著原則行事的人。受過軍事化教育的他，在未來的日子裡，真的都會永遠謹守著自己的信條嗎？現在的他，是做到了！在我面臨了可能被關禁閉的關鍵時刻，他做到了！而我…該去苛責一個保持著原則行事的年輕人嗎？

我已經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，也不想再去深究小曹對蔣班到底說了什麼。因為蔣班剛才已經說過：『他是照著自己的決定行事』！那麼就算小曹真有說些什麼？也就不再那麼重要了。

人與人之間的糾葛，總是伴隨著不同的個性、家世、經歷、以及說不出來的命運。所有種種的一切人事物，交織成一張無跡可循的網絡，其中太過複雜！又太難以一眼看透！

就像是…如果…達哥沒有放棄了我和他的感情，我是不是就不會因為寂寞，而與小曹衍生出這麼多的關係？如果…黑皮今天在拉單槓時沒有受傷，我是不是就不會因此和林排起了衝突，而避開了晚間這場緊張的人評會？又如果…蔣班不是出生於軍人世家，他是不是就不會投下了那一票？讓我在氣憤他的背叛當口，卻又不得不說服自己，去體諒他掙扎過後所做出來的決定。

這些問題都太艱深！也都太費腦力了。我的思緒現在一團糟，也無心再去解讀。現在的我…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。

「去睡吧。」我對著蔣班說了一聲，直接回過身。才一轉過頭，我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厚實的牆壁，腳步顛簸，差點摔了一跤。

「你們在幹嘛？我不是說過全部都給我去就寢嗎？」吳連盯著我和蔣班：「為什麼你們兩個還給我在這裡鬼混？」

蔣班被嚇得不敢答腔，站立在一旁。我則懶得解釋，直接扭頭就走。

吳連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臂：「你要去哪？」

「你不是叫我去就寢嗎？我現在就是要去睡啦！」我的口氣有些疲憊。

「你留下！我有事情要跟你談。」吳連對著蔣班：「你先回去！我不希望又看見你出現在走廊。滾！」

將班見狀，他急急忙忙地將煙頭捻熄，然後向吳連敬了個禮，接著就往士官寢室走去。現場只留下了我和吳連兩個。

我將吳連緊抓的手給甩開，不耐煩地：「我今天不想再說話了，有什麼廢話快點講！」

吳連平視著我。他和我差不多高，不過現在他的身體背對著光，看起來彷彿有我的兩倍大，也令人感到頗具壓力：「都這麼晚了，你幹嘛還給我到處閒晃？我之前說的命令你是沒有聽見嗎？」

吳連的問話既無聊又無趣。我向前跨出了一步：「我這不就乖乖地要照你說的話去做嗎？你幹嘛還阻止我。」

吳連又一把將我扯了回來，和我面對著面：「你…你真的很乖張！我在跟你講話，你那是什麼態度？難道你今天鬧得還不夠？」

一把火燒了起來！我口氣尖銳地：「我的事要你雞婆？你不覺得你自己也管太多了嗎？林排他是個什麼樣的人？大家全都一清二楚！更何況若是他真要找我麻煩的話，也不見得討得了多少便宜！因為我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！我…。」

「難道你連我也不放在『眼裡』？」吳連在握住我的那隻手掌上面，加強了力道。

「你想怎樣？也想不當管教？」吐出這句，我直挺挺地和吳連對峙著。

「你…！」吳連的臉色變得陰沈：「你不要以為我『不敢』送你進禁閉室…。」

「送呀！你以為我會怕嗎！」我的全身發熱，激動到連頭皮都開始發麻。林排明著找我麻煩！小曹私自佈下陷阱！就連那個我自認為足以信任的蔣班。都在緊要關頭背叛了我！這麼多複雜的情緒，將我整個人給撐爆了！我失去了所有的克制能力，直接挑戰著吳連的權威。這一刻的我無所畏懼！軍紀、倫理、一切在我的眼中，都已不再重要！我將自己諸多雜亂的情緒徹底一次釋放！

吳連的雙眼漲紅，身體微微地在發抖。他並不是害怕，而是失去理智！只見他右手一伸，一個反轉，偌大的巴掌就停在我的臉頰不到一公分的距離。

抬著頭，我一點也沒有閃躲，直接迎向吳連。但是我的臉頰上面…卻滑下了兩行清淚。

「你…！你…？」吳連倉皇地收回揚起的右手，也連忙放開了緊箍的左手。他緩緩地再次伸出手掌，慢慢地向我的臉上靠了過來。

「你懂什麼？」側了個身，我閃過他的肢體，退了一步：「你『到底』懂什麼？你什麼都不懂！又『憑什麼』管我那麼多！」

吳連愣在一旁，他不知該如何接口，也不知如何處理我崩潰的情緒。

我不需要安慰！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！這麼久以來的壓力，衝破了極限！我仍試圖強忍住眼淚，不想被吳連看見自己最脆弱的一面。一向高高在上，行事作風大膽又堅持原則的我，從不願意讓人發現其實我也有軟弱的內在。我那牡羊高傲的自尊，不容被人看輕！但是雙魚的憂柔，卻已傾瀉而出。我擋不住自己的淚水、我無法壓抑這段日子以來，獨自所承受的諸多磨難。

我其實是寂寞的！我…真的…好累…。

在失去了達哥之後，得到了無盡的孤寂！傷害了小曹，也傷害了我自己！忤逆了軍官，卻只換來短暫勝利的歡愉！失去了堅貞的盟友，卻又不能任性地將責任怪罪於他！這一切…一切…一切…！我的身體搖搖晃晃起來、四肢被冰冷侵襲、視線不再清晰！有如黑暗罩頂。所有的事情，就像是一場荒謬的鬧劇，而我卻將自己推向了極致的頂點！一陣哆嗦，我全身一軟，跌落了下來。

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？簾幕瞬間拉下，我的眼前一片漆黑。安靜無聲，只剩…虛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