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二部

 第七章~門票~

一大清早，我就和連上的弟兄到營站中忙裡忙外的。阿桂和採買一起到營區外面採購菜單上的食材，小蝶在KTV室裡測試音響器材，我則是帶著營部還有向三營借的新兵，再一次徹底地將親園好好打掃了一遍。

親園原本的功能，是給到新訓中心探望新兵的家屬使用的。裡面的裝潢和設施相當新穎，每間房間都有現代化的設備。除了有蓮蓬頭的浴室之外，還有電視、彈簧床、連牆上都貼有壁紙，上頭還掛著一幅幅的風景油畫。

我走進師長專用的那間套房裡。這間套房的陳設更加美輪美奐！床鋪邊有個高腳立燈，床邊的床頭燈，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品，光是浴室就整整有其他一般房間那麼大，而主臥室那就更不用說了。柔軟的床單、三十二吋的大電視、冰箱、高級影音器材、電動按摩椅、可說是應有盡有。豪華的程度，足可媲美外面的高級賓館。

走到床邊的按摩椅，我坐了下來。

其實昨天小蝶已經先帶我來看過這裡。當時他可是躺在眼前這張柔軟的雙人床上不停地翻滾，還和我提起這張床真是好用。因為彈性十足！我當時只是虧他：「下次小心一點！可別興奮過了頭，到時閃了腰，可沒人會來救他！」

小蝶掌管營站還有軍中KTV、圖書館以及親園。那些地方都是屬於他的工作範圍。不過大家都是來軍中當兵的，KTV已經夠少人使用了，而親園則是連提都不用提。畢竟來營區會客的親屬，幾乎都不會有在軍中過夜的打算。至於圖書館呢？總不會有人在操課一天之後，還會想去哪裡好好地研讀一番吧。

阿福這時也晃進了師長的套房。他看見我坐在按摩椅上：「李班！這麼享受呀！也該換我坐坐了吧？」

我起身將位置讓給阿福：「沒有啦！發呆而已。椅子的電源還沒插喔！」我提醒了他。

阿福把插頭插好，將電源打開。他躺在按摩椅上：「啊！真舒服！師長真享受。看樣子我退伍以後，也要去買一張來坐坐。」

我看了床鋪一眼，想起小蝶提過他和參四科的軍官，曾經在那張大床上面翻雲覆雨，於是走到一旁的椅子處坐下。

師長應該很少來這裡吧？我聽說他幾乎都是睡在師部的寢室裡。那裡其實也不大，而且軍人的生活他可能早就過慣了，房間的大小對他來說，應該也沒有什麼意義。我想起師長的臉。他看起來四十多歲，將近五十了。一臉和藹可親，講話慢條斯理。從他臉上佈滿的風霜看來，他應該不是一個只懂得逢迎拍馬的軍人。不過…或許是因為我在士官隊時，他對我特別地照顧，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想法。畢竟人不都是這樣的嗎？平時對人好上一分，總會在現世得到相對的回報！

等到阿福享受了半小時的按摩時光。我對著他道：「好了！我要先去看看新兵們打掃得如何？等一下順便去營站買些點心請他們吃。怎麼樣？要一起去嗎？」

阿福將電源關掉，站起身：「好呀！」

「插頭要記得拔掉喔！」我提醒著他。

阿福：「對喔！我都忘了。」

趁著阿福將按摩椅歸位的空檔，我順便將床鋪上的床單拉整齊，然後才勾著阿福的手，微笑著：「走吧！」

下午的時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。不過就是稍微檢查一下營站的四周環境，是否有確實地打掃乾淨。而KTV室我就全權交由小蝶去負責。畢竟那是屬於他的業務範圍，而且一向也是由他在做器材的保養。

晚餐的時間，在不知不覺之中，已經到來。黑頭車一輛輛地開進營區裡面。小蝶和我站在營站大廳負責做招待，阿福我就麻煩他去負責上菜的流程，順便讓他可以在上菜前，好好地一飽口福。

原本以為高級長官應該很難伺候，但是所有一切的宴客過程，卻是出乎意料地輕鬆。來此赴約的長官們對我們的態度親切有禮，過程中，還不止一次詢問我和小蝶要不要一起坐下來用餐，我當然是連忙開口婉拒他們的好意。小蝶雖然也和我一樣拒絕了，但是他在整個用餐的時間裡，卻像隻花蝴蝶般，不斷地滿場亂飛，忙著輪流幫長官斟酒。小蝶那股熱忱的服務態度，惹得長官們全都笑得合不攏嘴。我見師長和長官玩得開心，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，只有趁著空檔時，悄聲地要他稍微節制一點，可別把這裡搞得像間軍中酒店。

晚間八點半，長官們總算用餐完畢，移駕到KTV室繼續歡唱。於是我和阿福回到廚房處理收尾的善後工作。等到大勢底定，用餐的部分完全收拾好後，我走到音控室中，和小蝶打聲招呼，準備返回連上。小蝶這時正拿著電話，不知是在和誰交談。他一看見我，就和電話中的人簡短地說了聲再見，然後轉向我道：「李班！你要回去了嗎？」

「嗯！剩下的事情，就交給你去處理囉！」透過透明的隔間，我看見師部參四科的那名軍官。他正站在師長旁邊望向這裡。我對著小蝶開玩笑道：「他在看你喔！我看我還是趕快閃人為妙，免得到時候他誤會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姦情！」

小蝶看向了軍官，他溫柔地微笑著，還伸出手來，對他打著暗號。只見那位軍官衝著這邊笑得開心，小蝶又轉回頭來對著我：「你看！很簡單吧？男人喔…一旦嚐到了甜頭之後，整個人就變得昏頭轉向！唉！真是受不了！」

我：「你喔…。算了！那我先回去囉。你今天不回來吧？我會和吳連說一聲。」

小蝶連忙道：「哪有？我今晚會回去啦！不過還是要看師長他們會玩到什麼時候。你就先跟連長說：我不回去晚點名就夠了。」

我轉身準備離開音控室。小蝶突然喚住了我：「李班！」

「幹嘛？」我回頭。

小蝶笑得神秘：「你今天晚點睡。晚上等我回去喔！到時候我們再好好地聊一聊！」

我點了點頭，離開了。

躺在床上，我望向開著小小縫隙的窗外。

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冷了！一向怕冷的我，將身體整個縮進暖烘烘的棉被裡面。雖然忙了一整天，不過我卻反而沒有一絲睡意。靜靜地，我凝視著天空。今晚的窗外…沒有半點星光，月亮被隱蔽在層層地烏雲之中。照理來說…『天』…應該要是黑的才對！但是現在的夜空，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深紫色調。

小柯睡在我的旁邊，打著小小地鼾聲，寢室裡偶而還會傳來某些人的磨牙聲，或是含糊地輕聲魘語。有點寂寥、有些落寞、還有股莫名的騷動，正不停地攪和著我的思緒。

現在…這個房內…只有我一個人是『清醒』的嗎？

雖然又是一陣冷風灌進房內，但是我的左腳卻沒有感到絲毫疼痛。我想空氣中的水氣，應該並不算重。所以…明天應該也是不會下雨的。自從國中時，我發現自己左腳的膝蓋處，突出了一塊骨刺之後，它彷彿就像天氣預報般，總是能夠讓我預測出天候的好壞。伸出手掌，我輕柔地按摩站了整晚的小腿，一隻手卻突然抓住了我的腳踝。我嚇了一跳！立刻起身察看。

原來是小蝶回來了！

我瞪了他一眼，小聲地：「你要嚇死人呀？」

小蝶笑嘻嘻地：「哪有？好了啦！走！先到走廊抽根菸吧！」

我躡手躡腳爬下床，跟著小蝶步出寢室。點完菸後，我看了看戴在腕上的手錶。想不到現在已經快接近凌晨一點了。

我隨口問道：「你明天一早還要回營站嗎？」

小蝶：「不用了！沒有長官留下來過夜。師長今天也是回師部的寢室睡。所以這次的宴客就此結束。大家終於可以好好放個假囉！」

「誰說的？」我問。

小蝶：「師長呀！他臨走前還跟我說：會讓所有支援餐會的人，全都放兩天的榮譽假喔！」

我看小蝶樂得像要飛上天般：「那麼你就可以開始好好計畫一下，要和那個參四科的軍官去哪裡玩啦。」

小蝶嘆口氣道：「唉！再說吧。對了！我去連辦室拿個東西，你先回寢室去。」

我將菸弄熄，丟到垃圾桶裡：「我到樓下醫務所喝個水，你去忙吧。」

小蝶對著我的背影：「要快喔！我在寢室等你。」

才一踏進寢室，我就看見小蝶已經先回來了。但是小蝶不是待在自己的床位上，而是坐在參一的床緣。曹班也和小蝶一樣坐直著身子。

小曹一看見我，就對著我比了個手勢，似乎是暗示我走路放小聲點。我慢慢地靠近他們，只見小蝶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罐瓶子，對著我晃了晃。我走到曹班的床沿坐了下來，伸手將瓶子接下，湊到鼻子邊聞了聞，連忙摒住呼吸。

這是…『酒』！

我皺著眉頭，疑惑地望向小蝶。小蝶爬起身，悄悄地在我耳邊：「曹班說他想喝嘛！他問我還有沒有剩下來的，所以我就從營站裡拿了一些回來。」

我壓低聲音：「你搞什麼鬼？被發現怎麼辦？」

小曹也靠近了我們：「不會啦！這麼晚了，不會有人查哨還查到寢室來的。」

看見他們一臉紅咚咚地，看來應該已經喝了一些。我只好無奈地對著他們兩人：「好吧！你們自己小心一點！不然被發現了，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！」

我起身準備回到床上睡覺，小蝶又把我拉了回去：「來啦！你剛剛不是還說睡不著嗎？先聊一下天嘛！我剛剛回來時，已經先去確認過了，連長還有排長都已經熄燈。你別每次都在瞎操心好不好？」

小曹跟著附和道：「對嘛！李班！今天晚上那麼冷，喝一點點，等一下也會比較好睡。來！我讓個位置給你。」小曹說完話後，他挪出了一個空位給我。

看見小蝶露出鼓勵的眼神，我想了一下，然後才道：「那…好吧！我就喝一點點就好。」

脫下拖鞋，我爬上床鋪，背面依靠著身後的內務櫃。但是我還是小心地望了一下寢室的門口。小蝶和曹班原本身上蓋著同一條棉被，這時小蝶起身回去自己的床鋪，把他自己的也拿了過來。

他對著我和小曹：「我蓋我的，你們兩人蓋一件。」

小曹把被子移到我的腳邊，又把酒瓶拿給了我。我順勢將棉被披在身上，又朝酒瓶聞了聞。這瓶酒…還真不是普通的濃烈！

小曹：「這是高樑。你喝一點嘛！這樣比較暖和！」

我看了看小蝶，小蝶也對我點了點頭。於是…我慢慢地啜飲了一小口。

一向不愛喝酒的我，才一入喉，就差點被那濃烈的酒液給嗆得吐了出來，但是我還是強忍住嘔吐的感覺，一口氣吞進了肚子裡。一股熱辣辣的灼熱感，彷彿燃燒著我的喉嚨、食道、接著是胃部。我將酒還給了曹班。小曹一接過去，就張嘴灌了一口。他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聲音，又將酒瓶遞給了小蝶。小蝶喝完後又傳給了我。我們三人就這麼一口接著一口地喝個不停。

雖然我菸抽得凶，但是我本身對酒並沒什麼好感，所以我喝得並不算多。但是高樑的酒精濃度可不比一般的玫瑰紅。才不過喝了一會兒，我整個人的身體，就像是發燒般散發出熱氣。我緩緩地閉上眼睛，讓自己的身體盡量放鬆，有股暈眩感在我的腦中慢慢產生。我覺得自己彷彿可以忘卻了現實的一切，全身也開始輕飄飄了起來。

一個小小地濕潤碰觸聲，將我拉回到了現實。我張開自己的雙眼，但是眼前的畫面卻讓我的心臟猛跳了一下！

小曹和小蝶…他…他們竟然正在…『接吻』？

我怔忡了一會兒，才連忙看向四周。小曹的床位左邊直接貼著內務櫃，床鋪右邊的弟兄今天休假，床頭雖然靠著牆壁，但是仍有兩側是開放式的。

他們怎麼會…而且還是在…『這裡』？

小蝶將手慢慢地伸進了小曹的棉被裡，他們的臉頰還是緊貼著。小曹忘情地吻著小蝶，似乎早已忘了我的存在。等到小蝶離開了曹班的臉龐之後，我才發現他們兩人的臉頰紅得離譜！他們都…喝醉了…是不是？不然…怎麼會…？

小蝶順著曹班的身體緩緩地朝下吻去，小曹彷彿這時才發現了我的存在。他對我露齒一笑，然後伸出雙手，捧著我的臉頰。

我愣了一下，接著只感覺到自己的嘴唇，被兩片柔軟濕潤的物體輕輕地碰觸著。小曹的身體發出陣陣酒氣，鼻息之中也是相同的味道。他…？但是就我所知…他的酒量一向很好的！他到底…有沒有喝醉？

曹班見我沒有回應，他將臉移開了一點距離，小聲地喚了我的名字。

這…這到底是…怎麼了？現在…是…？

小蝶從曹班的棉被裡鑽了出來，他的臉上滿是潮紅。我低頭看向棉被裡，小曹的褲子已經被褪了下來，他的身體…已經起了生理反應！我趕緊看向小蝶。

只見小蝶一臉冷靜，他悄悄地對我眨了眨眼。這時…我總算還明白一件事情！

小蝶…他並沒有『醉』！

我再次抬頭看著曹班，曹班則是默默地凝視著我的臉。我從他紅紅地眼睛裡頭，看見的是…男人的慾望！小曹…他…。

暈眩、迷濛、顫抖、害怕、膽怯、懷疑、猶豫、好奇、靜默。緊接而來的是…『刺激』！

不知怎麼地，我的臉上…綻放出了淺淺地微笑。我將曹班拉近到自己的身邊。我的鼻間遊移在他的前額、眉宇、雙眸。現在…換成是我展開主動！我將唇貼近曹班，順著他的唇角，緩緩地將舌頭放進了他的嘴裡。

曹班熱切地和我擁吻…。我則賣力地回應他的需求…。

這…是一場遊戲？還是『墮落』的開始？

我刻意壓低呻吟…他努力強忍嘶吼…遊樂場的旋轉木馬已經開始旋轉！下一個項目…我到底該要玩些『什麼』？

而我自己…剛剛買的…究竟又是哪一種門票？

趁著瞬間的喘息空檔，我的眼睛撇見了窗外夜空。

現在…既沒有月亮…更看不見半顆星星…。

那麼…我還在堅持些什麼？

那顆『星』…不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嗎？

看著小曹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，我…再次迎向了他炙熱的軀體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