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二部

 第八章~車龍~

一大清早，天還沒亮，衛兵卻已經站在寢室門口，大聲喊著：「部隊起床！」

頭痛欲裂地甩了甩頭，我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。但是我才一爬起身，就聞見了自己身上所殘留的淡淡酒氣。而且我還發現自己昨天晚上，竟然是睡在曹班的床舖上的！睜開眼睛，我看向四周。有的弟兄正蹲在地上折著棉被，有些人已經不在自己的床位上。我想他們應該是先到盥洗室刷牙洗臉了吧。

回過頭，我愣愣地看著躺在床上，睡得安穩的小曹。

昨晚…我們…到底做了些什麼？我和小曹…還有小蝶…對了！小蝶呢？

一想到小蝶，我連忙望向他的床位，但是小蝶並沒有待在那兒。他的床位上頭，棉被疊得方方正正地，但是人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。我看向自己床舖那張攤開的棉被，還凌亂地擺在那裡，於是我只好先回去將它給收拾整齊。起床號很快就接著響起。我準備先下樓去連集合場，但是小曹卻依然躺在他的床位上面，睡得不省人事。

走到他的身邊，我搖了搖他：「小曹！小曹！部隊集合了！」

小曹睜開睡眼惺忪地眼睛，他看了看我：「李…班。」

「你怎麼了？不舒服嗎？」我關心地詢問。

「不是！是頭…還有點暈。」小曹對著我笑了笑，又閉上眼睛。

我靠近曹班的身邊，摸了摸他的額頭。並沒有發燒呀！我再次搖了搖他的手：「小曹！小曹！」看樣子…他是起不了床了。我輕聲地：「那…那我跟排長說：你人不舒服囉？」

曹班張開眼，有氣無力地：「嗯。好吧！你就跟排長這麼說。對了。」小曹突然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，在我的唇上點了一下，接著又躺了回去。

他微微一笑：「麻煩你囉！」接著又闔上雙眼，陷入沈睡之中。

我被小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，趕緊環顧四周。好險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寢室。我站起身，看了看熟睡的曹班，然後轉身下樓，準備去向排長報備。

拿著掃把，我在榕樹下清掃著落葉。小蝶在一旁偷偷地瞄著我，還笑得一臉曖昧。我走到他的身邊，還沒開口，他就先發制人地：「李班！『昨晚』睡得好嗎？」

「不怎麼好。」我沒好氣地回應他。

「怎麼了？太『累』啦？」小蝶賊賊地揶揄著。

我瞪了他一眼：「你昨天到底是在搞什麼鬼？真的是…！唉！天啊！我…還有…昨晚…唉…！」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我們三個人，昨晚所做下的那些荒唐事。

昨天當我和曹班開始擁吻之後，小蝶就趁著我們兩人不注意時，悄悄地退出了『戰場』。雖然當時我也知道他離開了小曹的床鋪，但是之前喝了點酒，我整個人昏沈沈地，不知怎麼地…我竟也不太在意，繼續和曹班兩個人在床鋪上不停地纏綿。曹班對小蝶突然離去，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反應，反而對著剩下一個人的我，表現得更加充滿熱情。

小曹將我緊緊地摟在他的懷中，雙手不停地輕輕撫摸著我的身體。雖然我也知道彼此身處在士兵寢室之中，上上下下還有許多正在睡覺的學弟們。但是…那種危險的刺激感，卻讓我忘卻理智，完全投入在小曹的愛撫裡，忘了若是被發現的話，兩人不知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景況。

小曹的舌頭像隻鰻魚，滑溜又充滿力道。連一向自認為吻功不錯的我，都差點支撐不住他那源源不斷地攻勢。他取悅的技巧成熟而溫柔，總讓我在情緒亢奮之後，又被帶入另外一次的高峰，他…他真的是一個難得的『溫存』高手！想到這裡，我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。

小蝶看見我臉上浮現的緋紅，他歪著頭，眼神促狹地：「李班…你在『想』些什麼呀？怎麼臉頰像是著了火似的？」

我不好意思地：「你…你亂講些什麼啦？對了！你和曹班…你們到底…？」

小蝶：「我和他沒有什麼呀！」

我懷疑地：「但是…昨天晚上你們…？」

小蝶似乎猜出了我尚未提出的疑問，他一臉嚴肅地：「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啦！你不會以為…那是我故意『設計』」的吧？拜託！我的『好姊姊』呀，你真的想太多了！」

「但是…？」我還是覺得疑惑。

小蝶見我一副不信任的表情，他開始認真地解釋道：「真的啦！我騙你幹嘛？你還記得昨天晚上你到音控室時，我不是正在講電話嗎…？」

「嗯！」我點了點頭。

「那通電話就是曹班打來的啦！他問我師長們有喝酒嗎？我就說有呀！然後他拜託我，如果有剩的話，就偷偷幫他拿一點回來。我為了將來放假方便點，所以就答應他啦！而且曹班本來就對我還不錯，每次我排假時，他都很阿殺力的讓我自己填日期。為了報答他，所以我當然就幫他囉！」小蝶說這裡時，他停了一下看著我。

我催促道：「快點繼續說呀！」

小蝶翻了個白眼：「後來的情形，你自己也知道的嘛！我拿去寢室給他時，你剛好去喝水回來。曹班一看見你，他就主動邀你一起來喝的。不是嗎？」

我生著悶氣：「還不是你啦！一直叫我也過去喝一點點。」

「好啦！好啦！這點是我的不對好不好？我認錯！」小蝶繼續道：「可是後來…就完全不關我的事了吧？」

小蝶說的也並沒有錯。他確實是只叫我一起過去喝一點點酒。但是後來的演變…其實…我自己也是要負責任的。

我小心翼翼地：「那麼…你和小曹以前…？」

「沒……有！」小蝶嘆了口氣：「我和他從來都沒有發生過『任何』的關係！昨天晚上我只是喝了點酒，感覺有點HIGH。我靠近曹班時，他又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，很自然地，我就和他接起吻來了。而且他也沒有拒絕呀！你自己不是也在旁邊看到了。後來他看見你在盯著我們瞧，他就主動靠過去親你，我哪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麼呀？」

「那…那你幹嘛去…扒他的褲子？」想到那時的情形，我整個人不禁又羞澀了起來。

小蝶倒是一副無所謂地：「我看他當時那麼HIGH！而我又喝了點酒，就習慣成自然地把手伸到他的褲子裡，然後…呵呵！而且…他的『傢伙』…還真的不錯喔！」小蝶臉上故意裝出色瞇瞇地樣子看著我，我則假裝故意忽略他那無聊的調侃。最後小蝶無奈地表示：「後來我看他『對你』比對我還要有意思。所以我就乖乖地早早自動閃人，免得在一旁坐冷板凳，那多無趣呀！」

我望著小蝶臉上信誓旦旦的神情。看樣子…小蝶說的並不像是謊話。回頭想想，小蝶其實也並沒有欺騙我的必要。過去在PUB裡，他早已經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過身體上的接觸。這次事件…可能真的如他說言，只是個偶發狀況。但是…同在一個連上，我、小蝶還有曹班？我們三個…就這麼活生生地上演了情慾戲碼，而且還是『三』個人！

雖然小蝶中途馬上退出，不過我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舒坦。畢竟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關係！而且曹班對我而言，也不是一個陌生人，我們彼此都還得要在同一個部隊裡，共同相處將近一年的時間。

有股不潔的想法，開始不斷地在心中縈繞著我。

現在…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？

小蝶見我眉頭深鎖，他似乎發覺到我在擔心些什麼：「李班！你在想什麼？你該不會…是怕曹班把事情說出去吧？」

我點了點頭：「這下怎麼辦？你很少待在連上，不過我可是要和他在連上朝夕相處。現在…。」

小蝶嘴角微翹，他冷冷地：「你怕什麼！你覺得他敢說出去嗎？可別忘了，昨天爽到的人到底是誰？他要是真敢『說』，難道你還不敢『講』？到時候死得難看的…還不知道是誰咧！」

我望著小蝶臉上的表情，冷漠中帶著一抹輕蔑。但是我知道他針對的人並不是我，而是昨晚和我共度歡愉的那個男人。我不知道小蝶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？但是我自己都已經亂了方寸，也無暇去揣測他內心的真正想法。

我：「可是…昨天晚上在寢室裡…。」

小蝶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嬌媚：「喔！拜託！你怎麼那麼多『可是』啦？你放心！我有幫你注意有沒有其他人醒來。當時除了我之外，只有你們兩人是清醒的。不過…李班啊！不是我要說你，你把棉被包得緊緊的，害我什麼都沒看到，還真是可惜了一場活春宮呢！」小蝶說完後，又是曖昧地輕聲笑個不停。

清醒？小曹當時…真的是清醒的嗎？

但是至少我知道…當時…我是『清醒』的！

掃完落葉、升完旗、打掃營舍、吃早餐。全連的人接著都回到寢室準備換裝。今天是莒光日。依照慣例，今天的服裝是穿軍便服。我套上襯衫，穿好褲子，紮上皮帶、又理了理套在脖子上的黑色領帶，然後才關上內務櫃，離開寢室到廁所去整理頭髮。

剛剛回到寢室時，小曹已經不在了，我想他應該是到連辦室去了吧。我將水龍頭打開，用自來水順了順自己的頭髮，然後關好水，準備到樓梯間去抽根菸。才一跨出浴廁，小曹竟然就站在那裡，而且已經先點上了火。

「嗨！早…早呀！」我不自然地對他聲招呼，然後掏出香菸。

「來！這有火！」小曹拿出打火機，喀地一聲將火點著了。

我只好靠近他的身邊，將菸頭靠近他的胸前，將菸點燃：「謝謝！」

小曹突然開口：「李班！你穿軍便服很好看喔！看起來蠻可愛的！」

「喔！是…是嗎？」我傻笑著，希望能藉此衝散自己緊張的心情。

這時不知從哪裡蹦出了一句：「對呀！我們李班長得娃娃臉，最可愛了！只可惜抽籤抽到陸軍。不然要是穿上海軍的水手服喔…簡直就是活脫脫的『美少女戰士』嘛！」

我看著阿桂從樓下往二樓走上來。他嗲聲嗲氣地晃到我的面前，勾著我的手道：「你說是吧？李班！如果再加上我這個『月光仙子』呀，我們可真的是要代替月亮懲罰你囉！」阿桂邊說，還邊用食指搓了搓曹班的胸膛。

只見曹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笑容掛滿他的臉上：「對！對！對！好一個代替月亮懲罰我。不過記住…可千萬別太用力喔！不然我可會吃不消的！」

阿桂見曹班笑得一臉開心，於是翻過身來，對著我：「李班！你也聽到囉！如果曹班不乖的話，你可要好好地代替我去處罰他喔！」

「嗯…？喔…呵呵！」面對著小曹，我笑得尷尬。只好催促著阿桂：「好了！走吧！趕快到中山室去，等一下輔導長要點名了！」

小曹將煙頭捻熄，開口對著我：「李班！我們一起走吧！」

連辦室裡有四個人，他們座落在室內的四個角落，四隻右手在四張桌上不停地晃動，四顆腦袋卻都想著相同的一件事情，那就是寢室中的那四張床。但是…他們卻必須在今天之內，完成連隊裡的四項業務之後，才能安穩地睡到明天早上的六點四十分。

行政一邊吃著泡麵，一邊快速地按著電子計算機。由於發餉日即將到來，所以他正仔細地清算連上的所有經費，將明細一條條地整理清楚。關於金錢方面的問題，不管身在何處，都是馬虎不得！何況是在紀律嚴明的軍中，更得要特別地小心謹慎。

政戰拿了枝水彩筆，他在一張八開的圖畫紙上，大大地寫了一個春字，然後自顧自地點了點頭。看樣子他對自己的真跡，應該感到相當滿意。年關將近，輔導長的春安海報到現在還沒半個影，所以他只好加緊趕工，免得被自己的直屬長官送給他一個禁假簽呈，做為今年開春的第一個賀禮。

曹班拿著連上的人事名冊，將新來的醫官正式造冊列入其中。有些事情總是該做就做，一旦拖久了，要是參一課臨時來督導的話，連上可是會被記個大缺失的。當然，到時真正倒楣的人，還會有誰。

而我呢？為什麼我會在這裡？我正翻開一本綠色封皮的工作日誌，在上面寫著一些無聊的操課流程。後面還附加了一些今天才剛剛發下來的政令宣導，那些也得全部確實地一一記載。雖說都是一些陳腔濫調，總還是得要填入眼前的格子裡頭。才華洋溢在這本冊子裡是不被需要的，長官要的不過就是你能夠好好地謄滿版面，哪管你到底有沒有真正地去按表操課。

「小曹！今年春節，你有什麼打算？」政戰率先開口，打破了室內的沈默。

小曹放下手邊工作，轉了轉筆：「嗯…我還沒決定。不過我放第二梯次，所以大概會跟家人一起去親戚家拜年吧。」

行政將薪餉簿收起來，他拿出連上的預算本子：「我今年倒是沒什麼新計畫！大概還是跟去年一樣，到南部玩個幾天吧。反正我有開車，出去很方便。」

政戰接著看向我：「李班！你呢？」

我聳了聳肩：「我留守除夕到初三，所以沒什麼好打算的。反正到時候士官也只剩下我一個人，我還得背值星咧！不過吳連應該會叫人去租一些錄影帶回來吧。」

現在連辦室中的四個人，看起來相互友善、互相關心。不過在其他的時間裡，彼此卻都絕少交談。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刻，眼前的這幾個人才會勉強地湊在一起。有些聲音…也好過冷漠以對。而且大家相處的日子還久得很呢。

其實我並不喜歡政戰這個人。並不是因為連上的人都將他視為輔導長的走狗，而是之前我受完士官訓，回到連上時，和我在廁所裡起衝突的就是他，所以我一向也很少跟他有所接觸。

至於行政嘛…他總是一臉笑容，對人也是客客氣氣。不過由連上弟兄私下給他取的綽號『爪扒子』，就可以想見他的為人了。連上的士兵寢室名義上是歸我和曹班兩位士官負責，但是他卻時常偷偷地跑去向連長打些無聊的小報告。連長看起來好像也不是挺喜歡他的，不過為了購物上的方便，也只好把連上的財政大權交由他去掌管。誰叫沒有其他的人擁有一輛轎車，還永遠停放在營區外面隨時待命？麻煩別人跑腿…總得稍微給他一點甜頭嚐吧！

不過政戰在我升上士官之後，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。而行政表面上對我倒還是和過去一樣，笑面虎這個角色，他可一直都扮演得相當稱職。畢竟現在連辦室裡的四個人，梯數相近、職權相當，誰要真惹惱了誰？對雙方都沒好處。

行政對著政戰：「對了！前幾天你不是還說，過完年之後，你就要先去公證結婚了？」

「對呀！這樣才可以在休假前一天中午就提早走人！不然我家住南部，『點放』一天的話，早上七點才走，晚上九點前就要趕回來，這樣真的太累了。而且我的年紀也比你們大個幾歲，先去公證，等到當兵退伍再宴客也不遲，我未婚妻她也覺得這樣不錯。不然我和她的相處時間，實在是太少了。」政戰邊說，邊在紙上畫了一串火紅的爆竹。

行政靠著文件櫃上，嘆了口氣：「唉！有女朋友的人就是這麼麻煩！不過…沒有女朋友嘛，又覺得日子過得蠻無趣的。」行政停了一下，他對著曹班：「你說是不是呀？小曹！」

「還好啦！」小曹隨便敷衍著行政。

「也對！曹班！你也聽到他說的囉！你可要多點加油，早點固定下來也好。」我故做輕鬆地插上這麼一句：「不過…有對象之後，可千萬記得，別搞七捻三倒是真的。」

小曹抬頭看了我一眼。我則低下頭去，再次檢查一下工作日誌，然後啪地一聲，將日誌闔上。

我站起身：「各位！不好意思！我寫完啦！所以先走一步囉！大家繼續努力加油吧。」我說完話，拿著本子直接離開連辦室，走向連長室的方向。

我敲了敲門：「報告！」

「進來！」

冬天這麼冷的天氣，我的身上穿著長袖運動服都還覺得不夠暖和，但是吳連卻還是只穿著汗衫還有一件短褲，他正坐在連長室中批公文。難道南部人真的比較不怕冷嗎？還是…我真的太畏寒了？

「吳連！嗯！工作日誌寫好了。」我有點不悅地將日誌放在他的桌上。

工作日誌原本是該由連上的士官長填寫的。但是連隊中的士官長職缺，卻被一位女上士給佔住了。所以過去都是由連上的副連長去負責。但是自從吳連升上連長之後，變成後繼無人。於是他便將歪腦筋動到了我的身上。從我住院回到連上的那一天起，要將這本裡面寫滿『鬼話連篇』的工作，就落到了我的頭上。雖然那時我曾經表達過強烈地抗議，但是卻被吳連當場一口駁回。他所用的理由很簡單，還是他一貫對我所提出的唯一理由：『這是命令！』。

難怪過去總聽人說過：當兵時就好好當兵！可別為了區區幾仟塊，而讓自己去多背負一些無謂的責任！

吳連看了工作日誌一會兒，他在尾處批了個閱字：「你寫得不錯嘛！我聽輔導長說，你在莒光作文簿上的生活心得，老是寫一些新詩散文。看樣子寫這些無趣的流水帳，你也蠻在行的。」

我：「反正當兵不就是這樣嗎？該怎麼做，那就照著做吧！」看來吳連對這些乏善可成的內容，也和我抱持著相同的看法。

吳連抬頭看著我。他笑了笑：「等等！」他起身走進寢室裡面，拿出一瓶罐裝咖啡丟向我道：「嗯！拿去！」

我隨手接了下來，一股溫熱的暖流，從我的掌心傳來。這瓶咖啡是熱的！

一貫嘲諷的笑容，又浮現在他的臉上。吳連對著我道：「拿去喝吧！看你發抖成那個樣子，真的有這麼冷嗎？那…你還是趕快去睡吧！」

我將熱騰騰的咖啡罐，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頰，然後臉上散發出滿足地微笑。好溫暖！在這寒冷的冬天夜裡，喝上一罐溫熱的咖啡最適合了！雖然現在已經到了該睡覺的時間，不過暖暖身子，對我來說還是好的。我盯著吳連那張剛毅的臉，輕輕地說了聲：「吳連！謝謝你！」

吳連愣了一下。他粗聲粗氣地：「謝…謝什麼謝？還不快給我回寢室去。要是明天給我掛病號的話，我可不會簽你的全休單！」

站在吳連的面前，我仔細地盯著他。吳連一臉窘態：「你…你在幹嘛？還不快滾！難道要我拎著你回去嗎？」

對著吳連眨了眨眼，沒有多說什麼，我轉身打開紗門，走向寢室的所在地。但是我的臉上，盡是喜孜孜地笑容。吳連一臉倉皇失措的模樣，還真是難得一見！不過…他那黝黑的臉頰上，浮現出的赤紅緬靦，嗯…看起來…還蠻有趣的！

拿著罐裝咖啡，我來到樓梯間處。跳上角落陽台，我凝視山下夜景。點上菸後，我將咖啡打開喝了一口。接著…將自己的眼鏡拿了下來。

晚上的空氣當中，瀰漫著淡淡霧氣，散光的效應，讓燈火變成了一圈圈迷濛的光暈。這樣的場景看起來，有別於清晰下的真實！另有一種虛幻般的美感！

一雙手悄悄地穿過我的肩胛，溫柔地將我那消瘦的身體，輕輕地摟向了男子懷中。男子原本刮得乾淨的鬍子，已經長出了些許渣渣，刺得我的頸後癢癢地、酥酥麻麻地。我沒有回頭，只是將咖啡放到一旁，將自己的兩隻手掌往上伸出，柔柔地握住他那粗壯的臂膀。

「你的業務都弄好了？」我問。

男子將下巴靠在我的耳邊，輕巧地磨蹭著：「還沒。」

我：「那麼你不快點去處理？跑來這裡幹嘛？」

男子：「想你。」

我輕聲嬌笑：「真的嗎？」

男子透過他的雙唇，低沈地發出了一聲：「嗯。」

我伸出左手，指了指遠處的高速公路：「你看！『那』…像什麼？」

男子思忖了一會兒：「車燈連成的車龍。」

我將他的手臂移開，然後跳下陽台，轉身面對著男子：「如果…那些燈光，圍成一個大大的圓。你覺得『它們』看起來…又會像是什麼呢？」

男子想了想，他雙手一攤：「你覺得呢？」

我轉了回去，面對著燈光，小聲地說一句。

男子開口：「你說什麼？我沒聽清楚？」

我淡淡地：「沒什麼。」

男子又伸出雙手，從我的身後穿過我的身體，將我緊緊緊地抱著。他的身體傳來陣陣溫熱的體溫。

我悄聲：「你不怕被衛兵看到？」

男子似乎胸有成竹：「那裡是看不到這邊的。」

「喔？你確定？」我道。

一道溫熱的鼻息，落在我的臉頰上：「今晚…來我的床上嗎？」

我想了想，最後還是緩緩地：「嗯！晚一點吧。」

曹班離開之後，我戴上眼鏡，看著他口中所謂的『車龍』。閉上眼睛，我幻想著那條直線的燈火，慢慢地浮上夜空，串連成了一個大大的發光圓環，不停地轉動著。那…看起來…像是什麼？

一個摩天輪。一個遊樂場中的巨大摩天輪！那也是偶像劇中一向少不了的場景之一。戀人們第一次約會時，會約定的一個地方。戀人們尋找對方時，會不自覺走到的一個地方。戀人們失去對方時，會特地去…緬懷的一個地方。

白天的摩天輪，看起來總是比不上夜晚來得浪漫！因為在大部分的偶像劇中，夜晚時的摩天輪…總是伴隨著追憶和惆悵。

有人說：沒有結局的愛情，不見得是其中一方有錯！

是嗎？

握著逐漸冷卻的咖啡，我在心中默默地呢喃著：但是為什麼…最後受傷的人…永遠是『我』？

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嗎？最近的我…總是這麼輕聲地問自己。

『我』…要的究竟是什麼？是愛情？是激情？還是…？默默地，我陷入沈思。

過了半响…一抹淡淡地冷笑浮現在我的嘴角。

無須解釋！『它』…已經替我做了決定。

水晶稜角，折射光影，流轉著耀眼七色魅彩，令人目眩神迷。

堡壘外牆，薄脆易碎，切面中隱藏銳利刀鋒，尖刺足以致命。

我要的…究竟是什麼？『我』…已不在企求。

我是知道的。其實…我一直都知道的！但…現在…我寧願躲在自己搭建的那座水晶堡壘深處…不看！不聽！不問！

『誰』…若想嘗試碰觸？『必將』…付出代價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