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len Lee的部落格

紅十字軍~第二部

第十三章~約會~(吳連番外篇)

一個人，我端坐在連長室內，右手撐著腦袋，左手隨意地轉動著一支原子筆。雖然眼前的桌上堆滿了公文和簽呈，但是我的目光卻只集中在一份重要文件上面。

唉！自從中午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之後，我的心情就怎麼樣也好不起來。麻煩！麻煩！麻煩呀！為什麼我會這麼倒楣？好死不死地，偏偏就在我的任期之內發生了這一件事？不過…既然公文都已經送到了我的手上，看樣子…關於『下基地』這件事情，是在所難免了。

不過『新訓單位』的衛生連要下基地！陸總部到底有沒有搞錯？扣除掉支援別旅的醫官，再剔除三位女士官，部隊編制的人員和派駐樓下醫所務的醫官，加加起來，也不過才三十多個而已！若是真要下基地的話？我還怕到時候弟兄們連醫療急救站都搭不出來咧！更別提連上的這群老弱殘兵了，全部都是整個師裡，沒有人要收留的超級病號。不是有心臟病，就是有先天性氣喘，再不然就是手曾接過，腳曾斷過，真正健康的人，掐指一算，根本就還不到十個左右！要靠這群雜牌軍完成整個下基地的流程？唉！這…不簡直是要我的命嗎？

更何況…到時候接兵的任務，又該由哪個單位負責接手？總不會是叫支援營的補勤連或遠在天邊的砲兵連吧？而其他的醫療補給和新兵體檢的工作呢？難道一群人正在野外打靶當頭，還得把整個部隊給拉回來抽血？那…那像什麼話？

但是命令終究是命令！所謂軍令如山！我這個小小的中尉連長…想要翻案？給他來個小蝦米對大鯨魚？我看…還是免了吧！

嘆了口氣，我喊了在門口站崗的衛哨一聲：「衛兵！去把副連長給我找來！」

衛兵：「是！」

副連長笑嘻嘻地走進連長室。他開頭就衝著我道：「大哥！你也幫幫忙！都快十二點了，你還不快點休息？明天一大早，還得要營區安全防護演練耶！」

等他坐定之後，我將文件交到他的手中。副連長看了一會兒，他抬起頭來：「不…不會吧？下基地？就憑連上不到四十個人…要『下基地』？」

「正確的人數是三十二人。」我回應著他。

「不對！是二十九人！」副連長解釋道：「如果照上面這個日期來推算的話，還必須扣除掉下基地前就退伍的三名醫官，所以實際上的人數只剩二十九個。這個人數還是把三位女士官也算進去的情況之下。當然！我是已經將支援別旅的醫官給排除了，所以…如果真要下得成基地，連上勢必得要在這段期間多補一些兵了。」

我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腦門。對呀！這點我怎麼沒想到？期間還是會有人要退伍的。這樣一來，人數又少了三個！

我看著副連長：「那…你覺得這樣可行嗎？這個連隊的狀況，你和我一樣清楚！你覺得…真的下得了基地嗎？那麼原先連上的業務該要交由誰去負責？」

副連長聳了聳肩，他拿出菸來：「要下就下呀！不過就是下基地嘛！頂多操課多了點、業務推展不下去、整個師的醫療補給斷了線、新兵沒有發燒止痛藥可吃、休克的人也沒有醫官去幫他們做CPR…。」

看著副連一副嘻皮笑臉，我嚴肅地：「夠了！別在開玩笑了！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討論，不是找你來這裡閒扯蛋！」

「好吧！那麼…我說『真的』囉！」副連長收起笑臉：「說真的！你自己認為呢？可不可行我不知道？不過我剛剛提到的隱憂，你自己應該比我還要清楚！如果真要下基地的話，前面所提到的那些問題，都得要有因應對策才行。不然最後不管發生了什麼後果？那可不只是我們衛生連要擔責任而已，連營部都會受到波及！那麼你認為…到時候師長會沒有事嗎？」

「這就是我的煩惱所在！」我思索了一下：「你認為…如果我寫簽呈送上去給總部…效果如何？也許…。」

副連打斷了我的話：「我覺得沒有任何效果！總部會下這張條子，那麼在他們的心裡，就已經認定了這一件事。那些坐在冷氣房裡的豬腦袋，早就離實際的部隊很遠了！他們不可能會考慮到我們的處境。至於師長是否完全清楚這件事？我不知道！但是營長沒有擋下這份公文，我認為他的層級，可能還不足以去影響總部那些豬頭的決定吧。所以囉！」

「你的意思是說…已經『無力回天』了嗎？」我問。

「大概吧。」副連長將菸頭放在菸灰缸裡，將其捻熄：「不過…我想還是可以先去找營長談談，將來我們可能會要面對的問題。說實在的！連上弟兄大部分的身體狀況，你我都很清楚，要是真有個什麼閃失？我們怎麼對不起他們的父母！不是嗎？」

「唉！看樣子也只能這樣了。好吧！我明天會再去找營長談看看。」我用左手在公文上面批了個閱字。

副連長：「咦？你是…『左』撇子？」

我瞪了他一眼：「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不下N次了吧？」

副連長呵呵地笑個不停：「哈！哈！對喔！」

「報告！」衛兵敲了敲門：「連長！有一通新的電話記錄。」

「拿進來。」我道。

我看著衛兵剛剛拿來的本子，原來是明天軍團要來抽檢通訊裝備。我對著衛兵：「通訊裝備的負責人是誰？明天一大早記得通知他！」

衛兵遲疑了一下：「報告連長！負責人是…李班！他今天一大早就…休假了。」

我大力地拍了桌子一聲：「搞什麼鬼？是誰答應他休假的？」煩躁的心情，讓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。

衛兵被我的舉止嚇了一跳，呆立在我的眼前。

副連長調侃著：「查看看是誰簽名准假的，不就知道了嗎？」

「我…我…算了！沒你的事，去站哨吧！」我對著衛兵說了一聲，然後坐了下來。

衛哨關門前，我對著衛兵：「交接下去！明天問問參四，誰是李班裝備的代理人？記得一早就叫他去軍械室取裝備。知道嗎？」衛兵點了點頭，將門關上。

「你喔！脾氣怎麼老是這麼火爆？也該稍微收斂一點吧。」副連長接著起身：「那…如果沒別的事情，我要先去睡囉？」

我：「嗯！去休息吧。」

副連長在離開前，又回過頭來：「對了！今天是情人節喔！打過電話給你女朋友了嗎？可別讓她抓狂喔！」

我冷冷地：「謝謝你的提醒！不送。」

處理完其他的簽呈之後，我吐了一口大氣，起身關燈，接著走進連長室內的小寢室裡。我在裡面的浴室裡洗了把臉，然後躺在床鋪上面，閉起眼睛，想著副連長最後走時所說的話：『今天是情人節喔！打過電話給你女朋友了嗎？』

我…我哪來的女朋友呀？老是在胡說八道！要我的脾氣改一改？我看他自己輕浮的個性才該好好地收斂一點吧。

情人節…我還真忘了…今天是…情人節…。

那個『大麻煩』…今天之所以會排休…難道就是因為情人節的關係嗎？

他…是要和『誰』一起度過情人節呢？

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，我就覺得他將來鐵定會是個『麻煩』人物！

雖然自己當時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想法？不過他後來所惹出的問題，還真不是普通的『少』！受完士官訓，一回連上，就把連隊搞得雞犬不寧，還讓營長親自駕臨連上對著大家說教。後來又總在操課和公差勤務上面和我唱反調，老是說一些什麼要杜絕不當管教、嚴禁體罰制度！

難道…他真的認為我有這麼『惡劣』嗎？來到這個部隊之後，我可從未真正處罰過誰吧！

對了！還有之前裝備卡掉了，我也沒跟他算那筆帳，雖然那也並不算是他的錯，但是…。上次站哨時，差點被查哨官記缺失的那件事，我也…認了。現在…明天臨時要裝備檢查，他偏偏又給我在今天休假…。要說他是個『麻煩』，還真是一點都不為過！

想起了這麼多事件，我反而有些睡不著覺。我看還是先喝個水吧。

爬起身，我在寢室內的一張小桌子前，坐了下來。倒了一杯水，喝完之後，我順手將桌子中間的抽屜打開，拿出了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。

盒子是一個鐵製品，大概有一個巴掌那麼大，上面印滿了可愛的手繪小貓咪圖案，形狀則是一個五角形的星星。這是那個『大麻煩』前幾天站哨時，親手拿來送給我的。

我將盒子打開，看著裡面的內容物。

這裡面原本裝的是被紙板所隔開的巧克力。四周環繞的是五個等邊三角形，而中間的那塊，則是一個正五角形，六塊巧克力剛剛好契合這個盒子的大小與外型。其中的四塊巧克力，在前兩天已經被我吃光了，現在剩下的兩塊，還躺在裡面。

我打開另外一個抽屜，拿出一片愛聽的CD，放進床頭邊的手提音響裡。當我將歌曲設定在其中一首歌時，音量突然間大響起來，連我都被自己的粗心給嚇了一跳！我趕緊將音量轉小。等到一切底定之後，我才拿起其中一塊巧克力吃了起來。

這個巧克力…吃起來…甜甜的！

而他的笑容…也是甜甜的…。

其實…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總是喜歡故意找他的麻煩？每次只要看見他微慍的表情，我的心中…不自覺地就開心了起來。他噘起小嘴，瞪著杏眼時的模樣…還真是既豐富又可愛…！也總是讓我更加激起了要去逗弄他的慾望。

但是…那天…看見他哭泣的樣子，我自己卻…卻又反而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。

我甚至發現…自己最近的目光，似乎老是圍繞著他在打轉！他的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我都仔仔細細地在尋找。他的一舉一動，也總是能牽引著我一整天的情緒。他高興時的笑容、他生氣時的怒視、他沮喪時的黯然、他難過時的眼淚、他……。

咦？我…我在想些什麼呀？

他…他可是我的『部屬』呀！我…更何況他…我不該…。

我看了桌上的時鐘一眼。時針、分針、秒針全都對著正上方，重疊在一起。

想不到已經十二點了！我…我還是別想太多，現在也該早點就寢，畢竟明天部隊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忙呢。躺回床上，我又描了時鐘一眼。

凌晨零時零分零一秒……『情人節』已經過去了！

現在的他…在幹嘛呢？

還是…他…正躺在『某個』情人的懷抱裡？

啊！悶叫一聲，我從床上彈跳起來！

好…好痛！痛死了！

剛剛不過才吃了一顆他送的巧克力，結果害我臼齒上的蛀牙疼的要命！痛到連眼淚都快飆了出來！我趕緊再次起身，倒一杯水，猛喝了一大口，想藉此沖掉那刺激著牙齒神經的那股黏膩。

唉！他對我來說…真的是個『大麻煩』呀！

連人都不再營區裡了…都還能讓我痛得…『牙癢癢的』！

他…『麻煩』呀！

愛情面前變得渺小

曲：伍思凱詞：陳家麗

要怎麼說才能說得剛好
對你用的心一點不能多也不能少
究竟你知不知道我害怕你就這樣走掉
就算假裝我也假裝不了我的感情
幾乎每個人都看得到究竟你想不想要
我想給你天長地久的擁抱我在愛情面前變得渺小
你的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我都仔仔細細尋找
我在愛情面前變得渺小就連你的一個最淺的微笑
我的心都會動搖放棄我僅有的驕傲
我能忍受等待你分分秒秒所有的煎熬